我们家一共领了三本红宝书。姐姐一本,哥哥一本,我一本。接下来就是缝制红兜。主体统一发给红绸子,兜布带则自己解决。自打这以后,社员们无论出工铲地,赶车放牲口,还是开会学习,语录兜必须挎在肩上。休息时,必须还得学习一段。至于每天晚间开会学习,毛主席语录是天天必学之功课。
转过年,又兴起一阵红色建筑的热潮。我们一队建的是平房,就在生产队的大门东侧。西邻永生三队则是高大上,仿照天安门城楼,结果弄得不伦不类。然而西头的五队的刘队长,愣是顶住压力,到底没建。
红屋里面挂上毛主席 ,林副主席的画像。广大的社员们,必须每天早请示,晚汇报。
早晨上工由组长带领,站成一排,首先祝愿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再祝愿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然后再向领袖画像请示,今天都要干什么活,上哪块儿地去除草,先表决心。到了晚间收工后,再向领袖汇报一天劳动的成绩和缺点。
有时还得做检讨:“报告敬爱的毛主席,林副主席,对不起两位老人家,今天我不小心,铲掉了两棵苗。明天我一定改正。”
斗地主成了当时社会的一项重要任务。而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屯子里,那些所谓的地主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外来户。
先说这一队的郭文明吧,他家本是从安北石华迁过来的;还有那个富农许春芳,也是从遥远的辽宁迁徙而来;再看看西头的袁家,兄弟三人一同从山东来到此地定居。
袁家老大的儿子袁继福倒是争气,毅然选择入伍参军,给整个家族带来了无上的荣光。眼看着就要复员并能得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安排,可谁曾想,一封突如其来的调令函却犹如晴天霹雳——原来他的家庭成份竟是地主!
就这样,他毫无悬念地被部队无情辞退,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家乡,颜面尽失。
要说这郭文明啊,仗着自己是老队长的小舅子,平日里那叫一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从来都不愿意参加任何生产劳动。
每次看到他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总是一副懒洋洋、病恹恹的模样,好像刚刚从一场大病中痊愈似的。而且这人还老是呲牙咧嘴的,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后来召开对他的批斗大会,众人纷纷要求他老实交代曾经剥削压迫贫下中农的种种罪行。然而,任凭大家如何质问、如何怒吼,这郭文明就像个哑巴一样,始终紧闭双唇,一声不吭,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温常勤的儿子温世义,古朝阳的儿子古英志急眼了,带领贫下中农们,振臂高呼:“打倒郭文明,打倒地主分子郭文明,再给他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郭文明照旧低着头,闭着眼,一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样子。他越是这样,就越加激起温世义,古英志的斗争精神。
比如老袁家的老老少少,一般批斗一次完事,少有被批斗两次。而郭文明则就被斗起来没完没了。
有一次让他站到木凳子上,他先是装作上不去,上去以后又故意哆哆嗦嗦,后来干脆来一个假摔,躺倒在地上装起死来。
实在拿他没办法,也只好放他回家。至于许春芳,随便交代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算过关了。
也许正因为他们的富有,他们也就都有文化。郭文明不但识字,而且他家还有藏书。比如《资治通鉴》这部书,我最早就是在他们家的柜子上看到的。
许春芳的毛笔字写的很好。也正因为这样,在后来的运动中,他不但彻底被解放,而且各种宣传上的文字,也都是出于他的手。
且说那温世义居然叫我去监视王玉林,可依我之见,真正该被监视起来的应当是他哥哥温世雄才对!
想当年,温世雄年仅十岁之时,便被其父亲送往吉林的老爷爷家中念书,美其名曰日后能好好地替老爷爷老奶奶尽孝、养老送终。然而事与愿违啊,谁曾料到这温世雄压根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他在学校里头整日浑浑噩噩,学业也是断断续续,成绩更是一塌糊涂,磕磕绊绊地混了好几年后,索性就再也不去上学了。
此后,他常常吵着闹着要回到老家来。面对如此执拗的过继孙子,他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实在没辙,只好跟随他一同回到了咱们这个屯子,并住进了位于最东头的那两间屋子。
可就在某一个看似平常无奇的日子里,一则惊爆人眼球的绯闻丑闻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在屯子里瞬间引爆,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原来竟是温世雄对他自家的老奶奶做出了那般不堪入目的猥亵之事!
至于这条劲爆消息究竟出自何人之口,或者说谁是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呢?对此众说纷纭,但大致流传着两种不同的说法。其中一种版本宣称,此事乃是由他的老爷爷亲口所述;而另一种版本则将矛头指向了他的邻居古老四,传言称正是这位古老四将此等丑事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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