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则蹲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严景才熟练地涂抹着水泥。只见严景才戴着一顶灰扑扑的安全帽,安全帽下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犹如变魔术一般,轻轻一翻,泥浆就像听话的孩子一样,顺着砖缝流淌进去,将每一条缝隙都嵌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兄弟,递把瓦刀。”严景才的声音低沉而又有些沉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压抑着一般。他的喉结随着话音的发出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某种情绪。
听到师傅的呼喊,徒弟赶忙从工具堆里挑选出最锋利的那把瓦刀。他的动作有些匆忙,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似乎对这把瓦刀充满了敬畏之情。当他将瓦刀递到严景才手中时,指尖还微微颤抖着,那是一种青涩而又紧张的表现。
“哥,这把刃口新磨过。”徒弟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
严景才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徒弟,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的目光落在那把瓦刀上,然后缓缓说道:“知道省着点用,别学你上次把铲子当撬棍使。”这句话虽然带着兄长的数落,但语气里却又隐藏着几分纵容,让人感觉他并不是真的在责怪徒弟。
就在这时,一阵突突突的声音传来,一辆四轮拖拉机缓缓驶过村口的石子路。拖拉机的车厢里装满了黄沙,随着车辆的颠簸,黄沙像是两座金色的小山一样,不断地摇晃着。当拖拉机停在院子的一角时,两座“小山”终于倾倒下来,形成了一片金黄色的沙堆。
严景才见状,迅速抄起铁锹,开始铲起沙子来。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每一锹都能准确地铲起适量的沙子。同时,他还不忘大声吆喝着:“把苇子往中间挪挪!浇透了才抗风!”他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充满了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势。
郭师傅站在房梁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从那高高的地方探出身来。他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此刻正被一阵风吹得歪向一边,露出了他那张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
"老严啊!"郭师傅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这黄沙量够不?我看还得再加半车呢!"
严景才站在院子里,听到郭师傅的呼喊,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向房梁上的郭师傅。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咧嘴笑道:"放心吧!昨儿个我都量过尺寸了,绝对够!多出来的沙,就给你家后院垫道用吧!"
郭师傅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点点头,然后又喊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容中透露出他们多年来一起搭伙干活所培养出的默契。
与此同时,老弟正跟着严景才的徒弟一起去拎水。老弟一直沉默不语,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他默默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水桶,麻绳深深地勒进他的手掌,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然而,就在老弟被麻绳勒得有些难受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桶。老弟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一直沉默的人。
"绳子得缠两圈,不然会磨手的。"那个人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老弟感激地看着他,连忙道谢。在道谢的瞬间,老弟瞥见了他掌心那厚厚的茧子,比同龄人要粗糙得多。
苫房可是个技术活,一般都得有个经验丰富的把头领着干。可这次,只请到了郭师傅一个人。
郭师傅在房檐和地面之间不停地来回穿梭着,仿佛不知疲倦。他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上沾满了草屑,裤腿卷到了膝盖,露出被晒得黝黑的小腿,肌肉紧绷着,显示出他的强壮和干练。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扯着嗓子喊着:“开饭啦!”老弟闻声赶紧掀开锅盖,一股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酱油的香味,混合着白瓷盆里金灿灿的炒鸡蛋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油汪汪的韭菜盒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肉都留着晚上包饺子呢,鸡蛋可管够啊!”母亲大声说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郭师傅听到喊声,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梯子上缓缓走下来。他笑着向母亲摆摆手,说道:“二嫂,您别忙活啦,咱干粗活的,能吃饱就行!”
正说着,王婶挎着竹篮走进了屋子,竹篮里整整齐齐地躺着十个还带着些许温热的鸡蛋。王婶满脸笑容地对屋里的人说:“这是给干活的师傅们补补身子的!老严啊,你家小子吧?正在长身体呢,让他多吃几个!”说着,王婶便将鸡蛋往严景才的徒弟手里塞去。
那少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的傍晚。父亲和我的老弟搬来了两箱啤酒,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尽管这声音在八仙桌上回荡着,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拿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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