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说春天的时候父亲就写信让他买药,他就按要求给母亲买了心脉宁寄回来,看来那药并没有治好母亲的病。
回家的路上,母亲默默地把药盒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这药太贵了,妈身子骨硬朗,不用住院的。”母亲的语气很坚定,她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街道两旁飘扬的五星红旗上,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你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让他操心。”母亲轻声说道,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老弟要返程那天,我留母亲多住几日。她却执意要和老弟搭同一班车,在万丰下车。车站广播反复播报着车次信息,母亲把两个葫芦又塞回老弟包里,“放宿舍当个念想,等干透了还能盛酒。”老弟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推辞。
今年老弟再来时,葫芦的故事翻到了新的篇章。“那两个葫芦早干透了,”他摩挲着茶杯,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轻飘飘的,我想带回来,又怕妈看见难过。”我劝老弟去医院给自己检查一下,他只是摇头,说工作忙走不开。直到某天深夜,他突然发来消息,说单位强制要求体检,让我陪他去。
诊室的门缓缓打开,又轻轻合上,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目光紧盯着老弟的背影,那背影竟和去年母亲躺在检查床上的模样如出一辙。
老弟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他的肩膀微微耸起,似乎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报告单,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那颤抖的手,与母亲当初翻找药盒时一模一样。
我的心头一阵刺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我知道,那张报告单上的结果,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电影中的快镜头一样在我眼前飞速闪过。我和老弟默默地走出诊室,没有说一句话。我们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故乡的方向,变得如此遥远而陌生。
从那以后,老弟再也没有去过原来的单位工作。他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
岁月如梭,多少个春秋过去了。然而,每到国庆时节,我总会想起母亲。她那追着送葫芦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却又愈发清晰起来。
三妹子的婚期刚刚刚入冬,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四弟倒是懂事,二话不说就搬出去,把西屋腾出来给三妹子当婚房。大哥大嫂听说家里这么热闹,也抽空来串门,打算住上几天凑凑热闹。
傍晚时分,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周围,吃着晚饭,唠着家常。地方电视台正在重播经典的《射雕英雄传》,那熟悉的主题曲一响起,大家都来了精神。
“这片子可真是百看不厌啊!”大嫂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道。
“可不是嘛,里面的人物都太鲜活了。”大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尤其是柯大侠,那脾气,那功夫,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正说着,电视里柯大侠又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画面中。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父亲白天帮着张罗婚事,忙了一整天,累得够呛。早早就回屋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母亲的惊叫声打破了家里的宁静。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大只见父亲坐在床炕边,一只手捂着额头,一脸的无奈。他的脸肿得老高,尤其是额头,高高隆起,一只眼睛的眼皮鼓了一个大包,几乎都睁不开了。
大哥一看到父亲这副模样,脱口而出:“哟呵,爸,你这不是活脱脱的柯大侠嘛!”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父亲自己,也被大哥的话逗得咧开嘴笑了,只是这一笑,扯得脸上的肉生疼,又赶紧停住了。
“别笑了,别笑了,赶紧想想办法吧。”母亲嗔怪地看了大哥一眼,着急地说,“这脸肿成这样,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要不,去南泉找那个老大夫看看?听说他医术挺高明的。”有人提议道。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陪着父亲往南泉的私人诊所赶去。一路上,父亲坐在客车上,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叹息,也不知道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还是因为自己这副滑稽的模样。
到了诊所,老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皱着眉头说:“眼泡脓肿,得开刀把脓放出来才行。”
一听要开刀,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拉着老大夫的手说:“大夫,能不能不开刀啊?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大夫摇摇头,严肃地说:“不行,这脓肿已经很严重了,不开刀的话,感染扩散就麻烦了。你们放心,这手术我做了很多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倒是很镇定,拍了拍父亲的手说:“别担心,听大夫的。不就是开个刀嘛,没啥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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