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咬着别人可怎么得了!”老弟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朝着灰狗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
走到灰狗面前,老弟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举起手中的木头棒子,狠狠地砸向灰狗。只听“砰”的一声,木棒与灰狗的身体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灰狗呜咽着,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的父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老弟的做法有些无奈。然后,他默默地走过去,将那只已经断了气的灰狗拖到了南地头儿。
就在这时,四弟从供销社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顿时担心起来。他知道那只灰狗虽然已经被打死了,但万一它还没有死透,万一它突然又活过来,万一它伤到了自家的孩子小虎,那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四弟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抓起墙边的钉耙,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南地飞奔而去。
等他跑到南地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躺在地上的灰狗。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灰狗,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它确实已经死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挠了几下子,招招透体。
然而,当他转身准备回家时,却突然发现钉耙的齿上还挂着几缕灰毛。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地传播开来,其速度甚至比风还要快。老刘头得知这个消息后,迫不及待地颠着他那装满酒的葫芦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地上那已经断气的灰狗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东西啊!这狗肉要是炖上半锅土豆,再配上二两老白干,那可真是美味至极啊!”说罢,他便毫不迟疑地动手将狗绑在了自行车上。
暮色渐浓,老刘头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车铃发出的叮当声和酒葫芦相互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随着他渐行渐远,这些声音也渐渐飘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晚,母亲默默地将剩下的肥皂收进了樟木箱里,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对着那桶豆油发起了呆。窗外,月亮高悬,惨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院子里那滩血迹上,泛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老刘头哼唱的二人转。那跑调的唱腔和着阵阵酒香,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进了每一户人家,也飘进了母亲的心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窗户紧紧地关上,似乎这样做就能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和莫名的惆怅都阻挡在窗外。
在未来的日子里,每当她回忆起这段时光,都会感慨老弟的工作单位真好啊!因为老弟每次上班回来,都会带回一些让人惊喜的东西,比如松花江松仁小肚、大列巴等等。这些东西在那个时候可都是稀罕物呢!
尤其是那几条肥皂,母亲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直到她离开人世,都没有舍得用掉。因为老弟那次回来后不久又回去了,然后过了几天,他就再也没有去上班了。
去年1990年的国庆节之后,老弟休了半年要上班,阳光格外明媚,仿佛是为了这个特殊的节日而特意绽放出它最灿烂的光芒。母亲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像个孩子一样,满心欢喜地追逐着老弟的背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家。
当母亲跑到我家门口时,她的手中紧握着两个小巧玲珑的葫芦。那葫芦的表皮呈现出深褐色,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晨露,宛如两颗珍贵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葫芦的藤须如同母亲的牵挂一般,紧紧缠绕在她的指间,仿佛有千言万语还未诉说。
母亲喘着粗气,额角的白发被汗水浸湿,紧紧地黏在皮肤上。她微笑着对老弟说:“这葫芦是前院园子里长的,昨儿夜里刚摘的,你弟说城里可买不到这么新鲜的呢。”说罢,母亲将那两个小葫芦小心翼翼地塞进老弟的怀中,仿佛那是两件稀世珍宝。
我凝视着母亲,突然注意到她的裤脚沾满了草屑,运动鞋的鞋带也系得歪歪扭扭。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为了能快点追上你弟,就直接从院子大门跳出来啦。”
宝东大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那味道刺激着人们的鼻腔,让人感到有些发闷。母亲静静地躺在检查床上,她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心电图的绿色波纹在屏幕上起起伏伏,宛如山坡的曲线一般。
当医生缓缓地摘下听诊器,然后重重地叹出那口气时,我和老弟的心都猛地一紧,我们不约而同地攥紧了对方的手,仿佛这样能给彼此一些力量。
“冠心病,需要好好调养。”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严肃,他的笔尖在报告单上迅速地划出一道潦草的弧线,“药不能停,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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