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渊鎏金重瞳里的血丝如蛛网蔓延,掌心狼头烙印灼得骨骼噼啪作响。
他按住腰间霸王戟的刹那,整座军营的旌旗突然齐刷刷向东倒伏——西面涌来的气劲竟压得布帛都直不起身。
"是钦天监的狼骑。"赖崇将陌刀横在祭坛裂痕处,刀锋割开的地缝里渗出黑雾,"三日前你斩了那批萨满,他们的国运诅咒就该..."
"不止诅咒。"史渊屈指敲了敲眉心九宫图,青铜鳞片沿着颧骨攀爬时发出金铁交鸣声。
三十里外有草木正在成片枯萎,惊起的鸟群在血色天幕下炸成团团血雾——某种比蒙元气运更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
阿芜捧来的山河盘突然嗡鸣不止,盘中星斗竟凝成狼首模样。
史渊戟尖挑起一缕星辉,耳畔炸响的却是八百年前巨鹿之战的战鼓声。
当他再度睁眼时,重瞳深处映出千里之外的场景:九十九具青铜棺正在戈壁深处破土而出,每具棺椁都缠着滴血的铁链。
"取我战马来!"史渊战靴踏碎祭坛青砖,霸王戟卷起的罡风将营帐掀飞半里。
他翻身上马的瞬间,赖崇突然将陌刀插入战马前蹄——刀身映出的倒影里,史渊背后赫然浮现九条狐尾虚影。
"将军不可!"阿芜的银链缠住戟刃,链环上浮现的梵文烫得空气扭曲,"那气息带着九尾天狐的腥臊,分明是青丘..."
话音未落,史渊突然并指如剑点向眉心。
九宫图逆转的刹那,他周身腾起的鎏金光焰竟凝成项羽虚影。
当虚影挥剑斩断银链时,三十里外的沙丘突然炸开百丈深坑——史渊连人带马化作金色流星,沿途草木皆被气浪熔成琉璃。
赖崇望着天边渐熄的金痕,突然反手将陌刀插入自己左肩。
喷涌的鲜血染红刀身饕餮纹时,刀柄兽首竟张口吐出团黑雾:"报!
阴山古道出现七万具行尸,为首者扛着陈友谅的帅旗!"
阿芜的银链突然全部崩断。
她怔怔望着掌心浮现的狐尾印记,耳畔响起的声音既像史渊又似项羽:"青丘的账,该从成吉思汗屠山那日算起了。"
***
戈壁滩上的月光是铁青色的。
史渊勒马停在流沙漩涡边缘时,战马蹄铁已烧得通红。
他戟尖挑起捧沙砾,沙粒在鎏金瞳火中显形——每粒沙都裹着片带咒文的碎骨。
当西北风卷着腥气扑来时,他忽然将霸王戟掷向苍穹。
戟刃撞上无形屏障的瞬间,方圆十里的流沙竟腾空凝成巨狼模样。
史渊冷笑着一掌拍在马鞍,腾空时扯下的猩红披风燃成火凤,照亮了天穹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条锁链都栓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项王破阵式!"史渊喉间滚出的战吼震碎三百里云层。
霸王戟召回时裹挟的雷火凝成巨斧虚影,劈在屏障上的刹那,九十九具青铜棺同时发出悲鸣。
屏障裂纹里渗出的却不是光,而是粘稠的黑血。
史渊瞳孔骤缩,他看见自己映在血幕上的倒影正在妖化——龙角刺破额角,尾椎骨抽出的骨鞭缠上了狐毛。
"原来如此。"他突然散去周身金焰,任凭黑血腐蚀战甲。
当腐蚀蔓延到心口时,他猛然将戟尖刺入自己胸膛,喷涌的霸王血在沙地绘出河洛图——图中跃出的玄龟虚影咬住屏障裂缝,龟甲裂纹竟与九宫图完全契合。
屏障破碎的轰鸣声里夹杂着狐啸。
史渊踏着玄龟冲向裂缝时,怀中突然滚出个温润物件——是阿芜偷偷塞进的玉玲珑,此刻正在他掌心映出千里外的场景:那女子正在血雨中跳祭舞,七条狐尾虚影在她身后时隐时现。
"将军可知..."玉玲珑里传出阿芜带喘的轻笑,"当年西楚霸王不肯过江东,不是因为无颜见父老..."她尾音突然化作痛呼,镜面显现出令史渊目眦欲裂的画面:阿芜的天灵盖上,正插着半截熟悉的陌刀刀尖。
屏障在此刻彻底崩塌。
史渊眼前出现的不是敌军大营,而是漂浮着百万冤魂的幽冥血海。
海面下缓缓升起的九尾巨狐睁开竖瞳,吐出的却是赖崇的声音:"将军,你中计了。"
血海翻涌时,史渊怀中的玉玲珑突然迸发青光。
阿芜消散前的最后一声呜咽裹在风里,隐约是句"小心七星连...",后半截却被浪涛拍碎在嶙峋礁石间。
(续接上文)
玉玲珑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史渊喉间涌起铁锈味。
他垂眸看着指缝间渗出的鎏金血液,忽然发现每滴血珠里都映着半阙弯月——那是阿芜眉心的胎记形状。
三百里外的石室里,烛火突然同时摇曳成青紫色。
那女子裹着孔雀翎大氅跌坐在龟甲阵中央,腕间银铃随着剧烈喘息碎了三颗。
她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青铜镜面,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史渊战甲上正在凝结冰霜的霸王图腾。
"你总说我算不准你的命数..."她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二十八宿方位,碎裂的铃铛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阵,"那便用九尾一脉的千年道行,换你半刻破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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