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路知晚嘶声大喊。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
纸人里的火药被相继点燃,不顾一切冲锋的士兵和试图阻拦的先锋营骑兵,纷纷被炸药波及,或死或伤,场面一时惨烈无比。
路知晚挣扎着起身,忽然被一个士兵砸中。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才发觉对方一只胳膊已经被炸没了,喷涌而出的血立刻染了他一身。
“将军……”士兵哑声开口。
路知晚转头一看,发觉这竟是阵前朝他搭话的那个少年。
“别说话,我帮你止血。”路知晚撕开布条勒住他残缺的手臂,迅速帮他止住血。少年面色煞白,立刻疼晕了过去。
此时,镇北军士兵都已冷静了下来,纷纷扛着伤员撤退。
路知晚不敢耽搁,打横抱起那昏迷的少年朝着阵后撤去。
战场上硝烟弥漫,尸体横陈。
血腥味混合着布料和血肉被烧焦的味道,嗅之令人作呕。
镇北军士兵虽因北羌人的激将短暂失了理智,但在先锋营的阻拦下,很多人的行动滞缓了许多,所以爆炸时受到波及的人并不算太多。
损失最大的,反倒是路知晚的骑兵营。
“今日多亏了先锋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阵后,副统领谭奉林面色铁青。
“先锋营损失了多少人?”路知晚朝身边的副将问道。
“回将军,爆炸发生的时候,咱们离得太近……整个骑兵营连人带马,折损了近半数。”副将道。
“近半数……”路知晚一手按住心口,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
他打过的最惨烈的一仗,先锋营也不过折损近半,今日这一场爆炸,竟折了他一半的儿郎。
“将军!”副将伸手去扶。
“将军,属下前来请罪!”
今日擅自行动的人中,不少都被炸死炸伤,但更多的人因着先锋营的阻止而幸免于难。为首几个有官职在身的武将,但凡还能动的都跑来卸了甲请罪,有的甚至要横刀自刎。
“为什么不听号令?先锋营未动为什么要冲锋?”路知晚上前揪住一人的铠甲,抬脚便踹了过去。对方被踹翻在地,也不敢还手,只垂首道:“属下甘愿领死!”
“你死了有什么用,我的人能活过来吗?”路知晚怒吼。
“吴将军……”谭奉林伸手拍了拍路知晚的肩膀,试图安抚他。
路知晚攥紧了双拳,双目赤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但他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没再开口。
主帅重伤不治,还被敌军这般羞辱,儿郎们愤然出击又有什么错呢?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他们毫无血性,又焉能在战场上不顾性命?
路知晚实在无法将满腔愤恨怪在眼前这些同僚身上,换了过去的他,说不定会是第一个沉不住气冲锋的人。他只是难受,为那些与他同来却不能同归的先锋营儿郎们心痛。
但他连伤心都不敢。
镇北军没了主帅,军心大挫。
他此时只能强忍着悲痛,让自己快速愈合。
“让活着的儿郎清点马匹,还能上阵的即刻整装,防止北羌人突袭。”路知晚捡起自己沾着血的战盔,他的马也被炸死了,他只能拎着长枪一步步穿过人群。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霾无比,竟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路知晚背对着将士们而立,瘦削的身影看上去孤独又痛苦。
“他们似乎并没有突袭的打算。”副将过来,立在他身后。
“也好,军心大乱,如今整个营中都知道主帅不在了……”实在不是迎战的好时机。
阵后有临时搭建的营帐。
路知晚找了间没人的营帐,拖着步子进去,只觉疲惫不堪。
他不怕受伤,不怕流血。
可他也是人,他也会疼会累。
“将军。”副将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他们打过来了?”
“并未,敌阵没有任何动静。”
“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路知晚将战盔和面具扔一旁,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不想让旁人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但素来守规矩的副将,不知为何并没有离去,路知晚听到有脚步声进了营帐立在了他面前。
“若我不下令,先锋营说不定不会死这么多人……”路知晚声音沙哑,整个人像是快碎了。
“你若不下令,今日镇北军定会溃不成军,这会儿北羌人已经打到我们脚下了。”
路知晚闻言一怔,抬起头,正对上了谢琮满是心疼的视线。
“你怎么会在这儿?”路知晚怀疑自己在做梦。
“山不来就我,我只能来就山了。”谢琮抬手帮他拭去满脸的泪痕,“你忘了自己不能离开我太久?”
“这里太危险了……”
“镇北军是你的,但大周是我的,身为一国储君,总不能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你们身上。”谢琮看着他,语气沉稳而坚定,“你为了镇北军而战,为你的家国而战,我亦是如此。”
“殿下……”路知晚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谢琮面前哭出来。
谢琮却一把揽过他的后颈,将路知晚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上,说:“阿晚……将军也是可以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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