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胡族学生们被赵括的话深深触动,情不自禁地用匈奴语低声吟唱起来。那是他们古老的复仇歌谣,歌声低沉而激昂,如同一股暗流,在夜空中汹涌回荡,诉说着先辈们的英勇无畏与不屈抗争。图门赤激动地站起身来,将护腕上的狼头对准火盆,狼头在火光的映照下愈发狰狞,仿佛被注入了复仇的灵魂。“我阿父被秦人杀时,” 图门赤的汉话带着浓重的河套口音,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痛苦与愤怒,似一把把利刃,“按你们的律,要等三个月才能讨回公道。但按我们的礼,复仇要在血未结冰前,否则,阿父的灵魂将永不安息。” 图门赤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晶莹泪光,台下的胡族学生们纷纷点头,气氛愈发凝重压抑,仿佛被一层仇恨与哀伤的阴霾笼罩。
赵括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同情。“所以《胡垦令》加了一款 —— 复仇须先报官,由烽燧尉见证。” 赵括伸手指向台下的苍头军,他们身姿挺拔如松,仿若钢铁长城,“就像他们,既是汉人的亭长,维护着地方的安宁秩序;也是胡族的‘断事狼’,秉持公正,处理胡族事务。” 赵括的话让苍头军们挺直了腰杆,他们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不仅要执行法令,更要成为胡汉和谐共处的桥梁与纽带。
夜,愈发深沉,寒意愈发凛冽,可讲学台周围的气氛却愈发炽热。一名身着灰衣的士子,在墨玄的引领下,匆匆步入后园。士子怀中抱着一叠残页,在火盆光的映照下,“术治” 二字若隐若现。“在下秦国弃人,” 士子操着一口夹杂秦腔的赵语,恭敬说道,“闻赵相重法,特来请教:商君重法,韩非子重术,究竟何者为要?” 士子的问题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巨浪,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仿若一场思想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赵括闻言,陷入短暂沉思。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蔺相如批注的《商君书》,“过刚易折” 四字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似在暗示着某种治国理政的真谛。许久,赵括缓缓抬起头,将手中的书递给尸佼,目光却投向正在一旁刻写双籍木牌的胡族学生。“商君在秦,徙木立信;若在赵,必刻狼盟立誓。” 赵括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黄钟大吕,“法无术则弛,术无法则乱,正如胡汉双籍,缺了哪一半,都无法精准丈量这片土地。” 赵括的话仿若醍醐灌顶,让在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陷入对法与术关系的深入思索,思想的火花在夜空中碰撞、闪耀。
公孙侨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经意间,他的青衿沾上了胡族学生身上掉落的羊皮碎屑。他低头望去,只见图门赤正专注地在木牌背面刻着狼头,正面刻着玄鸟,中间用双籍纹巧妙连接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公孙侨心中一动,仿若一道光瞬间穿透迷雾。他轻轻拿起玉笏,敲了敲木牌,感慨说道:“原来如此,不是以法代礼,而是礼法各表,共尊一法。如此,方能让胡汉百姓和谐共处,赵国方能长治久安。” 公孙侨的语气中满是赞赏与认同,他终于领悟了赵括推行新法的良苦用心,脸上的神色也从最初的质疑转为由衷的钦佩。
子时的梆子声,在寂静夜空中清脆响起,如同一记警钟,提醒着时光的流转。赵括解下护腕,将刻着 “观俗立法” 的羊皮,小心翼翼地垫在蔺相如的批注本下。此时,胡族学生们围坐在石案旁,用马奶酒在石案上绘制复仇流程,他们的眼神专注而虔诚,仿佛在绘制一幅关乎生死与尊严的神圣画卷。汉人儒生们则手持毛笔,用秦隶一丝不苟地抄录《胡俗辑要》,每一个字都倾注了他们对胡族文化的尊重与理解。两种文字,在火盆的余烬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渐渐交融,凝聚成比羊皮更加坚韧的契约,象征着胡汉文化的深度融合与相互尊重,这契约将成为赵国走向繁荣的基石。
“大人,河套送来新牍。” 墨玄身着铁刃甲,匆匆赶来。甲胄上还带着夜晚的彻骨寒气,他单膝跪地,呈上手中的竹简。“右贤王按双籍法,报了今年的复仇数 —— 比去年少了七成。” 墨玄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振,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赵括接过竹简,望向窗外。狼头灯的光洒在雪地上,将胡汉学生们的影子拉得修长。他们的脚印在雪地上交错纵横,汉人的履印与胡族的靴印,深深嵌入相府的青砖,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们共同追求和平与正义的坚定决心。这一幕,恰似《商君书》的秦篆旁,新刻的匈奴文注释,正缓缓渗透进竹简的肌理,成为赵国新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见证着赵国法治与文化融合的进程。
这一夜,相府的夜学馆灯火通明,彻夜未熄。尸佼坐在案前,对着蔺相如的批注 “过刚易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许久,他拿起毛笔,在《胡汉律合》里添了一条新注:“法如弓弩,术如机括,而俗如箭簇 —— 箭簇不正,弓弩再强,也射不中靶心。” 尸佼的注解,简洁而深刻,如同一把钥匙,为赵国的法治建设开启了新的思路与方向,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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