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闻言大笑,突然发力将巴图摔进草垛。
他抹了把汗,走向李当归:"阿迪布,您这判罚不公——明明该罚他唱南方小调!"
巴图从草堆里探出头嚷嚷:"老子宁愿烤十只羊!"
众人笑闹间,一名俱卢族少年怯生生地捧着李当归的佩剑走来。
剑鞘上新刻的狼图腾还散发着松香,少年跪地高举过头:"祖、祖灵托梦说...该给您换把更锋利的..."
李当归连忙扶起他,却在触碰剑鞘的瞬间怔住——鞘内传来的脉动,竟与雷痕的心跳同频。
赫连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样,单膝触地按住剑柄:"看来祖灵比我们更心急。"他抬头笑道,"什么时候带大伙儿去黑潮边境?兄弟们都想见识菩提树的神迹。"
巴图突然从背后扑来,把两人一起压倒在地:"现在就去!老子要和南人比比谁杀的怪物多!"
校场上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声。
晨雾未散时,阿朵的商队已穿过白虎城西门。
她骑在霜吻背上,身后跟着二十名俱卢族人,马背上捆扎着北地特产的雪灵芝、风干鹿茸和银狐皮毛。
守城士兵见到这些异族人,本能地按住刀柄,却在看清阿朵腰间悬挂的螭吻军通行令牌后,尴尬地让开道路。
“南方人还是这么警惕。”云苓策马上前,与阿朵并肩而行。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阿朵送她的素色襦裙,却仍掩不住一身锐气。
阿朵笑了笑,指向远处一面青旗:“看。”
旗上绣着“百草堂”三个褪色的大字,在风中轻轻摇晃。
药铺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李朱砂正在碾药。
她头也不抬地喊道:“今日歇业!药材还没晒——”
“二姐。”
药碾“咣当”砸在桌上。
李朱砂瞪大眼睛,看着门口逆光站立的阿朵——她穿着俱卢族的靛蓝猎装,发间编入银链,比离家时更瘦,却也更挺拔。
“死丫头!”李朱砂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又猛地推开,红着眼眶上下打量,“你还知道回来?”
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灵芝打翻了筛药的竹匾,青鸢撞倒了晾衣杆,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前堂,呆立片刻后,突然同时扑上来。
“轻点!她身上有伤!”青鸢摸到阿朵肩膀的旧疤,眼眶却是微微泛红。
云苓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这群南方女子又哭又笑。
她忽然理解了阿朵为何会变——这里的烟火气,确实比俱卢族的战歌更让人贪恋。
正午时分,阿朵带着药材来到西市。
“雪灵芝十株,换精铁三十斤。”她将皮袋放在铁匠铺案上。
满脸横肉的铁匠嗤笑:“北蛮子的破草也配……”
“王铁头!”隔壁布庄老板娘突然尖声打断,“你瞎了?这是百草堂的阿朵姑娘!”
整条街突然一静。
卖糖人的老翁颤巍巍走来,塞给阿朵一包麦芽糖:“闺女,我家小孙子当年发烧,是你冒雨采的退热藤……”
丝绸铺的娘子直接抱出一匹锦缎:“好妹妹,这个给你做衣裳!”
铁匠的脸色青白交加,连忙对阿朵道歉。
阿朵平静地推回锦缎,却收下了麦芽糖。
半个时辰后,阿朵换回了三十斤精铁、两包盐和一把崭新的剪子。
紫金关的晨光洒在校场上,宁芙正低头批阅军报,银甲映着微光,指尖的墨笔在纸上游走如剑。
"宁将军。"
熟悉的声音让她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她抬头,看见李当归站在帐前,身上已换下戎装,穿着一件素色布衣,袖口还沾着些许药草碎屑——像是刚从药房出来。
"有事?"她搁下笔,声音比想象中紧绷。
李当归挠了挠头,眼神飘向一旁的兵器架:"那个……战争结束了,我想回百草堂看看大姐二姐。"他顿了顿,"将军要不要……一起?"
宁芙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军报边缘。
——他在邀请我?
——单独?
纸张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她的耳尖突然有些发烫,连忙低头假装整理文书:"军中事务尚未交接完毕,我恐怕——"
"青鸢姑娘前日来信说酿了新酒。"李当归突然补充,"还特意问起将军。"
宁芙的动作停住了。
帐内安静得能听见旗幡在风中的猎猎声。
李当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突然结巴起来:"我是说、就是……将士每月不是有休沐吗?顺路的话——"
"半日。"宁芙猛地站起身,铠甲碰撞声盖住了她稍快的语速,"给我半日安排防务。"
李当归眨了眨眼:"啊?"
"申时,马厩见。"宁芙已经绕过案几走向帐外,披风扫过他的靴尖,"迟到就军法处置。"
帐帘落下时,李当归才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军帐傻笑了一下。
他转身离开时,没看见宁芙从兵器架后探出的半张脸——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将军,正用冰凉的铠甲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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