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这日萧有和一行抵达了湖州妙喜镇。刚一进镇,便见镇上有户人家正在办喜事。那热闹的景象,正应了一首诗所赞:“妙喜镇上喜事临,张灯结彩乐纷纷。炮竹声声传喜气,佳肴美酒醉人心。” 萧有和等人被这浓郁的喜庆氛围深深吸引,一番打听后得知,原来是郭姓人家在为儿子娶媳妇。众人遂停下脚步,驻足观望。毕竟在这战乱的年月里,能操办一场如此规模的喜事,实在是不同寻常。
尤其吸引萧有和的是,此地处于太平天国控制区域,这场婚礼的仪式与传统婚礼大相径庭,反倒更像是西方的婚礼仪式。身着传统大红吉服的新郎新娘,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缓缓迈向礼拜堂。萧有和来自后世,熟知后世的婚礼礼仪,也听闻过中国古代传统婚礼那 “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繁杂的程序,然而来到这太平天国,却是头一回碰上依照太平天国婚礼礼仪举办的婚礼。
只见那一对新人携手走进礼拜堂,堂内,一位太平天国的教士早已在台上相迎。这教士头戴饰有龙凤的角帽,身着红色长袍,外罩龙袍,神色庄重而威严。婚礼开始,教士缓缓走向新人,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神灵虔诚祈福,为这对新人的婚姻赐予神圣的祝福与庇佑。
待教士为新人祈祷完毕,随后便开始仔细考查双方的教理知识。教士问新人:“尔可知,唯一的真神是谁?” 新郎答曰:“上帝乃唯一真神。” 新娘也给出同样的回答。教士又问:“尔可知我十款天条为何?” 新郎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其他缘故,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磕磕绊绊地背诵起来:“崇拜皇上帝。不拜邪神。不妄题皇上帝之名。七日礼拜颂赞皇上帝恩德。孝顺父母。不杀人害人。不奸邪淫乱。不偷窃劫抢。不讲谎话。不起贪心。” 新娘也在一旁跟着背诵这十款天条。
萧有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婚礼,知晓仪式进行到此处,只需这对新人背诵完十款天条,那太平天国的教士便会进行下一步 —— 他会握住新人的右手,待双方接手后,以 “圣父、圣子、圣灵” 的名义送上祝福,宣告婚礼圆满结束。
正看得投入,赖汉英却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萧有和转头看向赖汉英,见他一脸凝重,眼神示意看向新郎。萧有和定睛一瞧,只见新郎面色愈发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他正暗觉不妙,萧铁头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看新娘。原来,新娘察觉到了新郎的异样,此时转过身来,正好面向萧有和他们。萧有和和赖汉英几乎同时认出,这新娘竟是在方山遇到的树根大爷家的姑娘小芳。
就在萧有和感叹世界之小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刘四毛神色有些不对劲。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新郎不行了!” 萧有和赶忙看向新郎,就在此时,新郎突然 “哇” 地吐出一口黑血,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萧有和等人顾不上许多,立刻上前帮忙。这一刻,萧有和心底的良知战胜了私心:“救与不救,那是后世才有的伪命题,此时救人要紧!” 赖汉英赶忙上前,为新郎把脉诊断,片刻后,神色严峻地说道:“是中毒。”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新娘更是瘫倒在地,原本喜庆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疑惑。郭家家主此时已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喊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萧有和赶忙安抚道:“郭家家主先别惊慌,我这账房先生略通医术,可将新郎安置在安静之处,让他为新郎诊治。” 郭家家主依言选了一处安静的宅子安置新郎,一边看着赖汉英诊脉,一边打发小厮去请镇上的大夫。
赖汉英一边诊脉,一边询问郭家家主:“少爷是不是因肺痨在用药?” 郭家家主答道:“确实因肺痨在用药。” 赖汉英道:“还请将熬药的药渣取来我看。” 郭家家主又吩咐下人取来日前熬药的药渣。赖汉英细细查看后,说道:“确实是中毒了。” 他指着新郎说:“老夫诊断,令郎症状为咳逆喘息少气,咯痰色白,或夹血丝,血色暗淡,身体潮热,自汗,声嘶失音,面浮肢肿,心慌,唇紫,肢冷。” 又指着药渣说:“这药渣应是补天大造丸,此药本对症,只是我观其药渣成分,发现内中的朱砂似乎过量了。”
萧有和问道:“这朱砂过量会怎样?” 郭家家主也焦急地望着赖汉英,等待下文。赖汉英道:“朱砂是这药方中的一味药材,有毒性,可用于杀虫,但过量便会导致人体中毒。令郎就是长期过量服用,导致了慢性中毒。” 郭家家主一听,便要去找开药方的医者理论。赖汉英拦住他,道:“还请家主将那医者开的药方取来我看。” 郭家家主又让人取来药方。赖汉英看那药方,药材用量中规中矩,并不会导致中毒,便说这药方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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