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五年四月初一,未时三刻。
青州驿站的厢房里,秦沐歌将捣碎的引路茴香混入药粉。窗外春雨绵绵,打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明明趴在窗边,小手托腮看着院子里正在操练的士兵。
"娘亲,爹爹为什么让大家都换上绿衣服呀?"孩子扭头问道,发梢还沾着雨后的水汽。
秦沐歌将药粉装入香囊,轻声道:"这样藏在树林里就不容易被发现。"她招手让儿子过来,把香囊挂在他腰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来。"
明明认真点头,忽然伸手摸了摸母亲的手腕:"娘亲这里跳得好快,和上次小姨生病时一样。"
秦沐歌一怔。这几日确实时常头晕恶心,她只当是连日奔波所致。出于医者习惯,她搭上自己的脉息,片刻后瞳孔骤缩——滑如走珠,这是...
"沐歌?"萧璟推门而入,铠甲上还带着水珠,"探马来报,三十里外发现可疑商队,疑似..."他注意到妻子异常的脸色,立即挥手让墨夜带明明出去。
房门关上后,秦沐歌低声道:"我有了。约莫两个月。"
萧璟愣在原地,铠甲下的手微微发抖。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无措。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妻子尚且平坦的小腹,声音沙哑:"这个时候..."
"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秦沐歌握住丈夫的手,"宁王未死,朝中有变,北燕犯境..."她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萧璟急忙取来温水,轻拍妻子后背:"青州之事交给我,你带着明明先去药王谷。"
"不行。"秦沐歌擦擦嘴角,"引路茴香只有我能调配,况且..."她压低声音,"我怀疑假国师就是宁王本人。"
窗外突然传来明明的笑声,接着是墨夜紧张的劝阻声。萧璟推开窗户,只见孩子蹲在院角的药圃旁,正对着空地自言自语:"蟾蟾别跑呀!"
奇怪的是,明明面前的泥土上确实有一串细小的爪印,仿佛真有什么无形之物在移动。
"从圣地回来后就这样。"墨夜无奈道,"小世子总说雪蟾还在,只是我们看不见。"
秦沐歌心头一跳。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犀角镜片——这是药王谷特制的法器,能看见寻常人看不到的药气。透过镜片,她分明看到明明周围萦绕着一缕金线,形状恰如雪蟾背上的纹路!
"净血化形..."她喃喃道,"难道明明的能力又增强了?"
萧璟正要询问,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周肃浑身湿透地冲进来:"王爷!斥候在五里外的山洞发现个怪人,身上有雪族印记!"
山洞内潮湿阴冷,秦沐歌借着火把光亮打量石台上的老者。老人须发皆白,左颊有个雪花状烙印,此刻正昏迷不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紧紧攥着个玉瓶,瓶口用蜜蜡封着,隐约可见里面是几颗银色药丸。
"确实是雪族印记。"秦沐歌检查后确认,"而且是最古老的'守印',只有嫡系血脉才有。"
陆明远正在给老人施针,忽然"咦"了一声:"师妹,你看他耳后有颗红痣。"
秦沐歌凑近一看,心头剧震——这位置、这形状,与圣地水晶棺中的苏雨眠一模一样!难道...
"水..."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瞳孔竟是罕见的银灰色,"苏...苏丫头?"
秦沐歌呼吸一滞:"前辈认识我母亲?"
老人颤抖着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像...真像..."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中掏出块玉佩,"给你...雨眠留下的..."
玉佩上刻着复杂的星图,背面是一行小字:「净血现世日,三星归位时。」
"老朽苏元..."老人气息微弱,"你母亲的...叔父..."
秦沐歌如遭雷击。苏元是外祖父苏景云的幼弟,二十年前就传闻死在北疆,怎会...
"小心...国师..."苏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不是玄灵子...是..."
话未说完,洞外传来刺耳的哨箭声。墨夜闪身进来:"有埋伏!"
萧璟立即拔剑:"多少人?"
"不下百人,都戴着黑色面具。"墨夜脸色难看,"他们...他们身上都有金纹!"
苏元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玉瓶塞给秦沐歌:"吃下...护住胎儿..."又推了她一把,"走!后山...有密道..."
巨石滚落声从洞口传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黑衣人竟不顾同伴性命,直接封堵了洞口!
"王爷!"周肃从洞深处跑来,"后面真有条暗道,但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萧璟当机立断:"沐歌带明明先走,我和陆明远断后。"
秦沐歌却蹲下身,快速给苏元喂了颗药丸:"前辈,您说的'三星归位'是什么意思?"
"三曜...血脉..."老人咽下药丸,声音渐渐清晰,"当三位一体...可启..."他突然瞪大眼睛,指着秦沐歌腹部,"你...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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