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瞳孔微缩,深深看了单福一眼。
然后突然拱手道:“先生高论,此地非谈话之所。备在县衙略备薄酒,愿请先生继续指教,不知可否赏光?”
单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道:“有酒便去,管他县衙皇宫!”
说罢竟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仿佛早已知道县衙位置。
刘备与简雍对视一眼,简雍低声道:“主公,此人来历不明,言行怪异,恐是他人派来的细作。”
刘备沉吟道:“吾观此人非凡夫俗子,即便是细作,亦值得一会。况且...”
刘备顿了顿,“吾如今处境,还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回到县衙,刘备命人备上酒菜,请单福上座。
酒过三巡,刘备挥手屏退左右,只留简雍在侧。
“此处已无外人,先生不必再装疯了。”刘备举杯道,“备虽不才,却还能分辨真才实学与装疯卖傻。”
单福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但随即又换上那副疯癫表情:“刘玄德公何出此言?某单福一介狂生,有什么装不装的?”
刘备微微一笑:“先生街头所言,句句切中时弊;对备之处境,分析入木三分。此非真知灼见者不能道也。备敢问先生真实身份与来意?”
单福放下酒杯,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直视刘备双眼:“都说刘玄德善于识人,今日方知不虚。在下颍川徐庶,字元直,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单福乃化名耳。”
刘备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庶,吃惊地说道:“可是以才智闻名荆襄的徐元直?”
徐庶拱手道:“正是鄙人。玄德公或许不知,自从玄德公来荆州,吾师司马徽先生就一直关注着。特命吾前来试探,若玄德公是英雄,便留下辅佐;若名不副实,即告辞而去。”
刘备急忙起身,向徐庶郑重行礼道:“备不知是元直先生,多有怠慢!如今刘昆把持朝政,汉室危如累卵。备虽有心匡扶汉室,却智短力薄。若得先生相助,实乃备之万幸!”
徐庶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缓缓说道:“玄德公可知,如今荆州形势?”
刘备叹道:“备略知一二。外有刘昆虎视眈眈,内有蔡瑁、蒯越等士族专权,刘景升虽为州牧,却优柔寡断,安于现状。”
徐庶点头:“然则玄德公可知,刘表为何将玄德公安置于新野小县?”
刘备苦笑:“无非是让吾为他看守北门,抵御可能南下的刘昆。”
“不仅如此。”徐庶摇了摇头,“玄德公乃汉室宗亲,仁德之名远播。刘表表面厚待,实则猜忌。前些时日宴席之上,玄德公一句失言蔡瑁便要加害。如此可见,玄德公在荆州之处境!”
刘备闻言,黯然说道:“吾岂能不知?然天下虽大,却无吾立锥之地。唯有暂居新野,积蓄力量以待天时。”
徐庶突然站起身,走到厅堂中央,朗声道:“玄德公可知,荆州这个地方,北面有汉水、沔水作为屏障,向南可以获取南海地区的丰厚资源,向东与吴会地区相连,向西则可通达巴蜀之地。然而,刘表平庸,根本没有能力守住这片要地。这正是上天赐与玄德公的基业啊!”
刘备震惊地看着徐庶:“先生之意是...”
“先取荆州作为基业,然后拿下益州,联孙曹共抗刘昆。徐图中原,匡扶汉室!”徐庶一字一顿地说道,“此乃吾师为玄德公之谋划!”
刘备激动得脸色涨红,但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可刘景升毕竟是汉室宗亲,与备同族,吾怎能忍心夺其基业?且荆州士族盘根错节,岂容吾这个外人插手?”
徐庶微笑道:“玄德公勿忧。刘表暗弱,不能保境安民。蔡、蒯、庞、黄四家专权,荆州士民早已怨声载道。若玄德公能施仁政,收民心,待时机成熟,荆州可不战而得。”
徐庶继续分析道,“如今刘昆虽统一北方,然其地广人稀,需时间消化。江东孙策与曹操在争夺丹阳郡,无暇西顾,此乃玄德公发展壮大之天赐良机!”
刘备沉思良久,突然向徐庶深深一拜:“先生大才,愿屈就军师之位,辅佐备成就大业否?”
徐庶却摇头道:“玄德公且慢。某还有一言相问:若得荆州,玄德公将何以待民?”
刘备正色道:“宽仁待民,依法治国,赏罚分明,唯才是举。”
“若与刘昆交战,玄德公将何以取胜?”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必先固本强基,待时而动。”
“若他日功成名就,玄德公将何以自处?”
“备乃汉室宗亲,自当辅佐天子,安定四海。若天子有诏,备愿归政还权,退守藩臣之位。”
徐庶凝视刘备良久,突然撩衣下拜:“徐庶愿奉玄德公为主,竭尽心力,以效犬马之劳!”
刘备大喜过望,急忙扶起徐庶:“吾得元直,如鱼得水也!”随即向门外高声喊道,“来人!设宴!今日我要与元直痛饮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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