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探望吗?"许明远问。
"稍等一会儿,护士正在安置她到病房。"医生看了看蓝志远,"您也需要休息,脸色很差。"
医生离开后,蓝志远从内袋掏出一个旧皮夹,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许明远。"这是当年老王带回的你母亲的收据...我一直留着。"
纸条上是一张简陋的医院收据,背面有母亲的字迹:"谢谢组织的关心,李玉芹及子许明远。"许明远几乎能想象母亲当时虚弱却倔强地写下这些字的样子。
"我去打个电话。"许明远突然站起身,需要独处片刻消化这些信息。
他走到医院天台,深呼吸着初秋微凉的空气。手机相册里,他翻出养父许建国的照片——那个严肃的军人从未对他流露过多情感,却用行动给了他最坚实的依靠。现在他明白了,许建国和蓝志远,以完全不同的方式,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父亲。
回到病房区时,护士告诉他蓝志远已经被安排到隔壁病房休息——刚才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血压出现了危险升高。
许明远先去看望了母亲。她已经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神志清醒。
"明远..."她轻声呼唤,"你父亲...还好吗?"
"医生让他休息一会儿。"许明远在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你别担心,都好好的。"
母亲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我一直以为...他放弃了我们。那些年我恨过他,后来...后来我以为他死了..."
"他从未放弃过。"许明远轻声说,"只是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们。"
母亲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枕巾。"让他...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我要亲口告诉他...我原谅他了。"
许明远吻了吻母亲的额头,轻手轻脚地离开。在蓝志远的病房门口,他透过玻璃窗看到父亲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什么仔细端详。推门进去后,他才看清那是小满今天早上画的"吃药提醒"。
蓝志远迅速擦了下眼角,将画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玉芹怎么样了?"
"醒了,精神还不错。"许明远坐下,"她说...明天要亲口告诉你,她原谅你了。"
蓝志远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捂住脸。许明远静静地坐着,等待父亲平复情绪。
"我明天能见她吗?"蓝志远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希冀。
"医生说如果你们血压都稳定的话。"许明远微笑,"不过得答应我,别再提那些刺激的话题了。"
蓝志远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小满...谁去接她?"
"苏晴去了。"许明远看了看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家了。小满还说要给你带学校手工课的作业呢。"
蓝志远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她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像你,也像玉芹。"
"回家吗?"许明远问,"还是你想在医院休息一晚?"
"回家。"蓝志远坚定地说,"小满还等着看我完成她的'吃药任务'呢。"
回程的车上,蓝志远疲惫地睡着了。许明远调高空调温度,将外套轻轻盖在父亲身上。红灯时,他望着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话:"明远,记住,无论生活多艰难,总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爱着你。"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回到家,小满立刻冲过来,手里挥舞着一个纸折的飞机。"爸爸!星星爷爷!我给爷爷做了康复飞机!老师说折一千只纸飞机可以许一个愿,我许愿爷爷快点好起来!"
蓝志远蹲下身——虽然动作还很吃力——接过那只粗糙的纸飞机。"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他轻声说,"能教我折吗?"
晚餐后,许明远从书房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养父许建国的遗物——军功章、日记本和一些照片。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两位父亲,以及他们之间奇妙的联系。
翻开许建国的日记,他惊讶地发现一页写于1990年的记录:
"今天组织上找我谈话,说有人特别关注玉芹和明远的情况。我猜是孩子的生父。如果他真的关心他们,为什么不相认?但如果他出现,我该把明远还给他吗?不,明远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许明远轻抚这行字迹,突然明白了养父那些年偶尔流露出的不安。原来他一直知道蓝志远的存在,却选择默默守护这个秘密,给许明远一个完整的家。
楼下传来小满的笑声和蓝志远耐心的讲解声——他们在学习折纸飞机。许明远合上日记,走向声音的来源。有些谜题不需要答案,有些爱不需要解释。此刻,三代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加入折纸飞机的行列,三双手在灯光下忙碌着,折出的不仅是纸飞机,更是新生活的希望。当小满兴奋地举起第一只成功的作品时,许明远看到蓝志远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幸福。
这一刻,四十年的分离与等待,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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