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晚风裹着枯叶刮过铁艺校门,"新锐职业技术学院"的烫金字在暮色里斑驳脱落。我踩熄了烟头,看着苏日娜裹紧牛仔外套往校门外走,她后腰别的蒙古刀穗子被风吹得直晃。
"又去刷夜?"对床的赵晓梅掀开床帘,"最近外头可不太平。"
"怕啥?"苏日娜把充电宝塞进帆布包,露出虎牙笑,"我们草原上,狼都不怕还怕人?"她马尾辫一甩,黑色马丁靴踩过宿舍楼前新铺的水泥地,很快消失在通往黑金网吧的岔路口。
这座三本院校背靠荒山,我们宿舍楼恰好卡在校园最西角。从铁栅栏翻出去有条近道,要穿过两栋烂尾楼,绕过挂着"旺铺招租"的废弃餐馆。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门窗都用木板钉死,门把手上缠着三圈铁链,锁头锈得发红。
周三晚上七点十三分,我正在泡面,门"哐"地被撞开。苏日娜跌进来时撞翻了暖壶,玻璃碴子混着热水溅了一地。她脸色青白得像刷了层墙灰,蒙古袍下摆在滴水,靴子沾满泥浆。
"有...有人..."她牙齿打颤的声响在八人间格外清晰。东北姑娘王璐璐掀开电热毯跳下来,把搪瓷缸子里的二锅头怼到她嘴边。
三杯烈酒下肚,苏日娜攥着空酒杯开始哆嗦:"那破餐馆的门开了。"
我们都愣住了。上周班长带人查安全隐患时,还特意试过那把锈锁,铁链子纹丝不动。但今晚苏日娜抄近道时,分明看见两扇木门大敞着,阴风卷着枯叶在门槛打旋。她握着手机照了照,突然"咣当"一声巨响,门在她眼前重重合上。
"要换我早跑了。"赵晓梅往被窝里缩了缩。但苏日娜是谁?开学军训时徒手掐死过菜花蛇的主儿。她居然掏出防狼手电,踩着碎砖扒上了餐馆的窗台。
"玻璃上全是灰,我就用袖子擦..."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结果有张脸贴上来!惨白惨白的,眼珠子都不会转!"
宿舍瞬间炸了锅。对门寝室的女生来敲门抗议,被王璐璐一句"再吵吵削你"怼了回去。我们八个脑袋凑在苏日娜床上,看她手机相册里模糊的窗框照片——布满蛛网的玻璃后确实有团人形阴影。
凌晨三点,班长带着五个体育生打着手电去探查。我蹲在栅栏边数着烟头,直到他们回来时运动鞋沾满青苔。"锁得好好的,"班长把苏日娜拍的照片放大又缩小,"这门至少有五年没开过了。"
事情在第二天出现了诡异转折。苏日娜接到舅妈电话时正在啃羊腿,蒙古语突然拔高八度。她翻出军训发的匕首压在枕头下,又把牛仔裤倒着铺床——裤腿压枕下,裤腰耷拉在外,活像条僵死的蜈蚣。
"我舅妈说这是'镇路煞'。"她盘腿坐在上铺,手指飞快转着藏银戒指,"餐馆正卡在丁字路口,怕是聚了阴气..."话音未落,楼管大妈砸门查违规电器,惊得赵晓梅把电饭锅塞进了洗衣桶。
那晚八个人都依样摆弄。王璐璐贡献出她姥爷的桃木梳,我在枕头下压了本《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后半夜苏日娜突然坐起来,月光把她影子投在墙上,活像只炸毛的猫。
"窗户外头..."她嗓子哑得吓人。我们抄起晾衣杆和热水瓶,却只看见树影婆娑。但次日清早,值日生在外墙根发现了蹊跷——枯黄的爬山虎丛里,赫然印着半个泥脚印,38码,和那晚苏日娜逃回来时靴底的纹路一模一样。
周五一早,班长领着我们去派出所。老民警听完直嘬牙花子:"那餐馆九八年出过事,老板欠债跑了,债主在里头..."他突然刹住话头,档案室传来柜门"吱呀"一声响。
回校路上经过岔路口,我特意多看了两眼。生锈的锁链上新缠了圈红布条,在秋风里飘得像道血痕。苏日娜突然拽住我后退两步——餐馆二楼的木板不知被谁撬开条缝,黑洞洞的窗口像咧开的嘴。
后来我们改去三公里外的蓝月亮网吧,哪怕要穿过三个红灯区。有次包夜回来,瞧见教务处主任带着道士在餐馆前烧纸,铜钱剑挑起的灰烬落在我们晾晒的被单上。苏日娜默默把蒙古刀从枕头下移到腰间,刀鞘上新刻了串藏文。
今年清明返校取档案时,发现餐馆被改成了快递站。崭新的卷帘门上贴着卡通贴纸,穿红马甲的店员在玻璃后打包包裹。只是当暮色漫过山脊时,新装的日光灯管突然"滋啦"闪烁,玻璃上隐约映出个重叠的人影——前头是哼着歌的店员,后头却多了个模糊的轮廓,像有人正从背后探出头来...
喜欢民间故事录合集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民间故事录合集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