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点点头,继续编篾。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竹篾碰撞的轻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桂树叶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竹篾和笔记本上,泛着柔和的光。她编得很认真,每一根篾条都仔细对齐,每一个弧度都慢慢调整,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惊扰了手里的竹篾。
不知不觉,天已经有点亮了。小林放下竹篾,伸了个懒腰,才发现龙身已经编到第四节了,青润的竹篾拼出的龙腹,带着淡淡的甘蔗香,在晨光里泛着光。逸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罐糖雾糖浆,锡罐上的龙纹在晨光里很清晰。
小林轻轻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又给逸霄盖了件外套。她看着手里的竹篾,忽然想起糖龙老先生说过的话,那句话她记在笔记本的第一页:“手艺不是跟材料较劲,是跟自己的心较劲,心顺了,手艺就顺了。”
她拿起一根新的竹篾,蘸了点剩下的糖雾糖浆,轻轻揉了揉。竹篾在她指尖慢慢变软,她开始编龙鳞,每一片都留着细小的缝隙,等着以后嵌上苏绣的糖色线。晨光里,她的指尖翻飞,竹篾像活过来的龙,慢慢在她手里成形。
窗外的桂树又落了片叶子,飘进书房,落在笔记本上。小林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字迹娟秀,最后一行写着:“竹顺其道,甜自心生。”她笑了笑,继续编篾,指尖的动作更轻柔了,好像怕碰碎了手里的甜。
没过多久,张奶奶就来了,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是染好的苏绣糖色线,一根根绕在竹轴上,琥珀色的线在晨光里像流动的糖汁。“丫头,线给你带来了,”张奶奶凑过来看龙身,眼睛一亮,“这竹篾编得好啊,润得很,跟逸霄他师父当年编的一样。”
小林赶紧站起来,把张奶奶让到桌边。逸霄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张奶奶手里的线,笑着说:“张奶奶,您这线染得真好,比上次的还亮。”
张奶奶摆摆手,拿起一根线,对着晨光看了看:“用的是今年新收的甘蔗汁,熬了三个时辰才染好的,嵌在竹篾里,太阳一照,能看出糖色的光泽。”她拿起针,教小林怎么把线嵌进细缝里,“针脚要小,别扎透竹篾,不然就不美观了。”
小林学得很认真,一针一线地嵌着线。张奶奶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两句,逸霄则在旁边泡了壶茶,茶香混着甘蔗香和竹香,在书房里漫开。阳光越来越暖,照在三人身上,也照在慢慢成形的竹编龙身上。
龙身编到第六节时,小林忽然发现有一处竹篾有点松,她有点慌,怕之前的功夫白费。逸霄走过来,看了看,说:“别慌,用棉签蘸点糖雾糖浆,轻轻涂在接口处,晾干就好了。”
小林照着做,果然,糖浆干了之后,竹篾就牢固了,而且一点都不影响外观。她看着手里的竹编龙,心里满是欢喜——这是她第一次编这么复杂的竹器,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顺其道”的意思。原来不管是编竹篾,还是做人做事,都不能太急,要顺着规律来,才能做好。
非遗展那天,小林和逸霄把竹编糖龙搬到了展台上。龙身是青润的竹色,嵌着琥珀色的苏绣糖色线,阳光照在上面,线像流动的糖汁,龙身仿佛活了过来。很多人围在展台前,赞叹不已,有人问起这手艺的来历,小林就说起糖龙老先生,说起“竹性如甜,需顺其道”的道理,说起逸霄和张奶奶的帮忙。
逸霄站在旁边,看着小林从容地讲解,心里很欣慰。他想起糖龙老先生生前说的话:“手艺要传下去,不只是传技巧,更是传心。”现在,他知道,这手艺已经传下去了,传在了小林的手里,也传在了她的心里。
展会结束后,小林和逸霄把竹编糖龙带回了书房。小林把它放在窗台上,阳光照在龙身上,泛着温润的光。她拿起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竹编糖龙,不仅是一件作品,更是一份传承。传承的不只是手艺,还有那份对材料的尊重,对匠心的坚守,对甜的理解——甜不是急出来的,是慢下来,顺其道,才能品到的味道。”
逸霄走过来,递给小林一罐新熬的糖雾糖浆:“下次我们试试编糖色的竹篾,用甘蔗汁泡过的竹篾,编出来是淡琥珀色的,肯定更好看。”
小林接过糖浆,笑着点头:“好啊,下次我们一起编,编一条更大的竹编糖龙。”
窗外的桂树又落了片叶子,飘进书房,落在竹编糖龙的龙角上。阳光照进来,龙身的竹篾和糖色线泛着光,好像真的有一条龙,在晨光里轻轻游动,带着淡淡的甘蔗香,也带着传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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