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道观的晨钟第七次敲响时,陈墨正在教七名猎户弟子辨认灵草。他们手中的枯黄野草在愿力灌注下竟抽出新芽,叶片上流转的微光如同细碎星子。老猎户王老汉突然指着山道惊呼:“云、云海里有人!”
毒姬叼着草根斜倚在断墙上,蛇首杖尾部无意识地敲打着石砖:“来得倒快,玄霄宗的流云舟。”她指尖捻碎一片枯叶,紫色毒雾在掌心凝聚又消散——重修后的混沌之力不再霸道,却多了几分与万物共生的温润。
陈墨抬头望去,三艘鎏金飞舟正破云而来,舟首镌刻的九霄玄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芒。飞舟甲板上站着数十名修士,为首者身着青鸾纹道袍,腰间悬着半块碎裂的天道罗盘——正是三个月前在苍梧城目睹破茧之誓的玄霄宗外门长老徐明远。
“逆贼陈墨,竟敢篡改天道!”徐明远的声音裹挟着金丹威压砸向道观,新修的木牌楼应声崩裂。陈墨不动声色地站在弟子们身前,掌心苍生剑的剑柄传来细微震颤,剑鞘上“苍生”二字在威压下亮起微光。
七名猎户弟子浑身发抖,却紧握着手中的农具——木锄、柴刀、渔叉,这些凡铁在愿力淬炼下已初显灵器雏形。王老汉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求道者大人,他们说咱们修的是邪道……”
“邪道?”陈墨轻笑,指尖抚过苍生剑鞘,“他们眼中的正道,是用观想之链锁住凡人性命,是让灵脉枯竭时只顾自保的自私之道。”他踏前一步,衣摆无风自动,“徐长老,你腰间的天道罗盘早已裂痕密布,玄霄宗的灵田怕是也种不出三品以上灵草了吧?”
徐明远脸色骤变,罗盘碎片发出哀鸣。自天道晶壁成型,依赖传统灵脉修行的宗门首当其冲,玄霄宗的护山大阵已崩毁三成,掌门闭关时竟被反噬出内伤。“住口!”他挥手祭出三柄玉剑,“你毁了观想之巢,让万千修士沦为废人,还敢在此妖言惑众?”
玉剑裹挟着凌厉剑气斩落,却在触地前寸寸崩碎。陈墨身后,七名弟子下意识地将农具交叉,愿力凝聚成淡金色光盾。徐明远瞳孔骤缩——这些毫无灵根的凡人,竟能凭愿力抵挡筑基期剑气?
“长老,他们的力量……像是天道之外的新规则!”一名玄霄宗弟子惊呼。飞舟上突然有人祭出照骨镜,镜中陈墨的身影竟被无数金色丝线缠绕,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山林中熟睡的猎户、溪边浣衣的村妇,甚至石缝里挣扎生长的野草。
“是众生共命之相!”照骨镜碎裂的瞬间,徐明远终于想起初代逆茧者传说中的禁忌——当修士与凡人的命运彻底交织,便会诞生能改写天道的“共命之茧”。他突然意识到此行的危险,正要下令撤退,飞舟四周却浮现出紫色毒雾与黑色锁链。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毒姬甩动蛇首杖,新凝聚的混沌毒雾不再是致命腐蚀,而是化作千万条毒蛇虚影,每一条都缠绕着凡人的喜怒哀乐,“当年在玄霄宗藏经阁,你们偷了我毒宗三卷《混沌毒经》,这笔账该算算吧?”
银发女子苏璃不知何时站在飞舟顶部,蚀灵瞳泛起暗红微光:“徐长老,你背后的人……是茧盟吧?”她指尖划过虚空,徐明远道袍下的肩颈处浮现出茧形烙印,“观想之链断裂后,你们这些茧化修士宁愿与天道晶壁碎片共生,也要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
“你竟敢窥探我玄霄宗隐秘!”徐明远怒吼着捏碎传讯玉简,胸口突然鼓起数个肉瘤,皮肤下蠕动的晶壁纹路清晰可见。陈墨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被天道晶壁碎片侵蚀后的半傀儡化!
七名弟子突然齐声痛呼,他们与陈墨相连的愿力丝线正被肉瘤吸收。苍生剑自动出鞘,剑身上凡人劳作的画面突然变成血色:有人被斩断灵根,有人被迫叩拜晶壁,还有孩童在废墟中捡拾破碎的观想之链。“他们在吞噬众生的悲愿!”陈墨低喝,“王大叔,带大家守住心湖,别回想痛苦!”
王老汉咬舌逼自己清醒,握紧手中渔叉指向徐明远:“你、你当年在苍梧城,看着我们儿子被灵脉反噬而死,却连颗疗伤丹都不肯给……”悲愤化作愿力洪流,渔叉尖端竟刺出寸许剑芒。其他弟子见状,纷纷怒吼着将农具砸向飞舟:“还我们女儿!”“赔我良田!”
徐明远在愿力冲击下连连后退,肉瘤被愿力灼出焦痕:“不可能……凡人怎敢反抗修士?”他腰间的天道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碎片竟开始吸收陈墨体内的苍生之力。苏璃脸色一白:“糟了!他要引爆罗盘,和我们同归于尽!”
陈墨突然福至心灵,苍生剑化作流光没入地面。道观废墟下,三个月前自毁灵根时散落的星火突然苏醒,与村民们的愿力形成共振。整座山林的草木、溪流、甚至岩石都开始泛光,徐明远脚下的土地长出金色藤蔓,将他的脚踝死死缠住。
“徐长老,你看这藤蔓。”陈墨缓步走近,指尖划过藤蔓上的露珠,“它吸收的不是灵气,是山民们晨起劳作的汗水,是孩童们摔倒时的泪水,是老妇人祈福时的香火。”藤蔓突然开花,每片花瓣上都映出徐明远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曾是个在山村里替村民治病的赤脚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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