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幻境的月光像浸了冰的水银,泼在陈墨三人肩上时,竟带着刺骨的冷意。眼前的城池悬浮在云海之上,由万千片月光碎片拼接而成,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人间百态——孩童在花海中追逐蝴蝶,恋人在满月下私定终身,老者在炉火旁含饴弄孙。毒姬的蛇尾扫过地面,却发现脚踏之处是透明的镜璃,下方深不见底的镜渊中,漂浮着无数闭着眼睛的凡人,他们的嘴角挂着痴傻的微笑,任由银白色的月链穿过眉心。
“好美的地方……”毒姬的声音突然变得恍惚,指尖划过镜璃上倒映的自己,蛇尾竟褪去鳞片化作人形,“看,我变成人类了,像小时候娘说的那样……”
陈墨心头一惊,连忙拽住她的手腕:“毒姬!这是幻象!你的蛇尾是混沌之力的本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他的愿力触碰到镜璃的瞬间,幻象如水面涟漪般破碎,露出底下月链上刻着的茧纹——每一道都在吸收凡人的“清醒之力”。
苏璃的蚀灵瞳在月光下泛着银蓝,《混沌真解》残卷无风自动,纸页上浮现出破碎的月轮图案:“影月师姐曾用‘幻月镜’编织美梦,让凡人在苦难中保有心灵的避风港。但茧盟扭曲了这份善意,用‘虚实牢笼’让人们永远困在最渴望的梦境里,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她指向城池中央的望月台,那里矗立着十二面巨大的青铜镜,镜面倒映着同一个场景——陈墨三人正微笑着向茧盟俯首称臣。
“破镜才能醒梦。”陈墨握紧苍生剑,剑身上炎魂的业火与冰魄的寒芒同时亮起,在镜璃上投下双色倒影,“但这些镜子会反射攻击,贸然出手只会被困在镜像世界里。”
话音未落,毒姬突然挣脱他的手,扑向镜中自己的幻象。她的身体刚触及镜面,便如被吸入漩涡般消失不见。陈墨和苏璃对视一眼,立即追了进去,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墨儿,快来尝尝娘新腌的梅子。”老妇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他幼年生活的小院,母亲正系着蓝布围裙,端着青瓷碗走出房门。碗里的梅子泛着诱人的光泽,可陈墨却注意到母亲的脚踝处缠着月链,眉心的茧纹若隐若现。
“娘……”陈墨的声音发颤,愿力在掌心凝聚又消散。老妇人笑着伸手,他却看见那只手在月光下逐渐透明,指尖渗出银白色的镜渊之力。
“陈墨!”苏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地转身,只见苏璃站在庭院门口,手中的《混沌真解》残卷正在燃烧,“记住雷霆山脉的雷霄、冰魄寒域的冰魄,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逃避现实的幻梦!”
业火的灼热穿透幻象,陈墨猛然清醒。他望向母亲的幻象,发现她的笑容里藏着镜渊特有的机械感——这是茧盟用他的记忆碎片捏造出的傀儡。苍生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上凡人的记忆光点汇聚成老妇人临终前的画面:她将野菜粥塞进陈墨手中,布满老茧的手背上没有月链,只有被毒雾侵蚀的疤痕。
“你不是我娘。”陈墨的愿力化作光刃,斩向庭院中央的青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毒姬从镜中跌落,她的蛇尾上缠着数条月链,鳞片间还卡着镜渊的碎片:“他娘的!这破镜子里全是老娘没见过的‘美好人生’,差点就信了!”
三人回到镜璃广场,发现十二面青铜镜已全部转向他们,镜中映出无数个“完美版本”的自己——陈墨穿着茧盟的华服,苏璃与师父其乐融融,毒姬搂着从未存在过的兄长。毒姬啐掉嘴角的镜渣,混沌火在掌心炸开:“来啊!让老娘看看你们能变出多少个假惺惺的笑脸!”
“愚蠢的蝼蚁,沉溺于幻境是对影月大人的亵渎。”清冷的声音从望月台传来,十二名月茧祭司踏月而来。他们身着月光编织的长袍,手中捧着缩小版的幻月镜,镜片上流转着诱人的光晕,“在镜渊之下,痛苦是最该被摒弃的杂质。”
苏璃的蚀灵瞳突然捕捉到祭司们眉心的月纹——那是被篡改的影月传承,真正的幻月镜印记本该是月牙绕着凡人的剪影,此刻却变成茧纹包裹的镜面。她突然福至心灵,对陈墨喊道:“用愿力点燃他们的记忆!茧盟没抹干净的,是他们成为祭司前的‘遗憾’!”
陈墨会意,将苍生剑插入镜璃地面。剑身上凡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在祭司们的幻月镜上投下他们成为茧盟爪牙前的画面:有人曾看着孩子在战火中死去,有人在镜渊边哭哑了嗓子,却被茧盟用幻象抹去了眼泪。
“你们看啊!”陈墨的声音穿透幻境,“影月师姐留下幻月镜,是让你们在梦中暂时喘息,不是让你们永远闭着眼!”他指向镜渊中漂浮的凡人,他们的眼角都挂着未干的泪痕,“真正的守护,是让他们醒来后仍有勇气面对现实,而不是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月茧祭司们的手开始颤抖,手中的幻月镜出现裂纹。为首的祭司突然抱住头,镜中映出他被茧盟篡改前的模样——一个在镜渊边守护妹妹梦境的少年,却因妹妹不愿沉溺幻象而被抹去记忆。“疼……这里明明该是甜的……”他眉心的月纹裂开,露出底下被封印的血色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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