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大漠的夜风裹挟着细沙,在陈墨三人面前掀开了古老的地宫入口。那是座半截埋在沙丘中的石拱门,门楣上“万生归寂”四个大字已风化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楷——全是凡人的名字:“李阿牛,会编能浮在水上的草筐”“张大姐,烤的胡饼能治旅人的思乡病”“小顺子,能用沙砾堆出会唱歌的骆驼”。
“这些是……万生殿的初代凡人成员。”苏璃轻抚石墙上的刻痕,蚀灵瞳在月光下泛起微光,“古籍里说他们‘以百工之技为灵脉,以万家灯火为道统’,但后来……”她的手指停在某处焦黑痕迹上,那里原本刻着的修士画像已被剜去,“被修仙者视为‘杂质’的,正是这些凡人的‘不完美技艺’。”
毒姬突然用尾巴敲了敲石门,混沌火在指尖跳动:“别磨叽了,老娘的尾巴尖都能感觉到下面有古怪——像是有几百双眼睛,在盯着咱们的脚踝。”她的蛇瞳扫过石门两侧的浮雕,左边是凡人高举农具对抗黑雾,右边却是修士挥剑斩向凡人的草筐,“啧啧,上古修士比茧盟还拧巴,一边靠凡人挡枪,一边嫌他们手脏。”
石门在陈墨的掌纹触碰下轰然开启,腐尘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地宫甬道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灯油竟是凝固的凡人泪水——每盏灯芯上都粘着半片麦饼渣或渔网纤维。苏璃翻开《混沌真解》,发现书页正在吸收壁灯的微光,原本空白的咒文栏里,渐渐浮现出用泪渍写成的短句:“刀工不精的厨娘,亦能切出照亮夜路的萝卜灯。”
地宫第一层:百工回廊
甬道尽头是圆形大厅,十二根石柱上雕刻着凡人的生活场景:有人用镜渊月光晾晒渔网,有人用毒泽毒花给布匹染色,有人用寒霜冰棱雕刻孩童的生肖。但每幅浮雕的凡人胸口,都被刻上了代表剔除的十字剑痕——唯有右下角的石柱例外,那里刻着个正在修补陶罐的老汉,裂纹处嵌着细碎的镜渊鳞光。
“小心!”陈墨突然将苏璃拽向石柱,三道黑影从穹顶射下,落地时显形为身披青铜甲胄的傀儡,甲胄上刻满“提纯”“净化”之类的符文。毒姬的混沌火率先炸开,却在触碰到傀儡时被弹开,甲胄表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见鬼!这些铁疙瘩拿凡人的执念当护盾?”
苏璃盯着傀儡腰间的玉牌,上面刻着“守殿使·丙字叁号”:“他们是万生殿崩溃后,执念不散的修士残魂。古籍说,万生殿后期分裂为两派,一派主张‘与凡人共生’,另一派坚持‘剔除凡人缺陷,炼就完美气运’。”她突然指向浮雕上的剑痕,“这些傀儡,就是‘净化派’的执念具现。”
陈墨的苍生剑与傀儡的青铜剑相撞,剑鸣中夹杂着集市的喧嚣。他发现傀儡的攻击招式虽精妙,却缺乏实战的变通——就像茧盟修士总以为完美术法能解决一切,却不懂凡人挥刀时会因手滑改变角度。“苏璃!找找这些石柱上未被剔除的凡人技艺!”他避开傀儡的刺击,“他们的护盾来自对‘完美净化’的执念,而真正的破绽,藏在他们不屑一顾的‘缺陷’里!”
苏璃迅速扫视石柱,最终停在修补陶罐的老汉浮雕前。她取出镜渊湖水浸泡的麦饼渣,按在裂纹处的鳞光上:“万生殿的共生派曾用‘不完美修补’作为道统核心,就像凡人用金粉填补碎陶,裂痕反而成为独特的印记。”当麦饼渣接触鳞光的瞬间,整根石柱发出嗡鸣,傀儡甲胄上的“净化”符文开始剥落。
“卑贱的杂质!”为首的傀儡突然发出尖啸,甲胄裂开露出里面的魂火,“唯有剔除所有缺陷,苍灵界才能成为永寂海的对等位面!”
毒姬甩尾将傀儡砸向浮雕,尾巴卷起老汉雕刻的陶罐残片:“少在这儿放屁!当年你们就是嫌老娘的混沌火不够‘纯净’,才被收割者钻了空子吧?”她将残片拍进傀儡的魂火,混沌火突然化作修补陶罐的金粉,“现在给老娘看清楚——老子的火焰,连裂痕都能烧成花纹!”
地宫第二层:断忆之殿
穿过百工回廊,三人来到充满水雾的密室。地面是整块打磨的镜渊石,倒映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有凡人在灶台前哭泣,有修士撕碎凡人的手札,还有万生殿倒塌时,一位老匠人将毕生技艺刻进残砖的场景。苏璃的蚀灵瞳突然刺痛,她看见水雾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的光茧,每个光茧里都封存着凡人被剥离的“缺陷记忆”。
“这些是净化派抽取的凡人遗憾。”陈墨触碰光茧,里面浮现出张叔在大漠丢失第一壶水时的自责,“他们以为剔除遗憾就能获得完美气运,却不知道,正是这些遗憾让凡人学会在沙海留痕。”他突然望向密室中央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着黑色药液,“那是……用来‘提纯’记忆的墨渊水?”
毒姬突然用尾巴卷起鼎边的残卷,上面用鲜血写着:“欲炼万生气运甲,先净千般凡人瑕。”她啐掉残卷:“狗屁!老娘的弟子们要是没摔碎过陶罐,能学会用混沌火给碎片镶边?”她的混沌火涌入鼎中,药液突然炸开金芒,那些被剥离的遗憾记忆竟逆流回光茧,每个光茧表面都浮现出凡人修补遗憾的画面——有人用冰息重新冻住漏水的水袋,有人用火焰在碎陶罐上刻下新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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