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营时弯月刚爬上树梢,夜风凛凛,吹的树枝哗啦作响,四周树林鬼影幢幢。
走了没多久,月亮渐渐爬上中天,清澈的月光比火把还要明亮,照的山路清清楚楚。
经过两个多月的颠沛流离、日晒雨淋,他终于习惯了走夜路,那些触目惊心的虎啸猿啼、鸱鸮夜嚎在他耳里简直是悠扬悦耳的天籁,远胜楚人那些唧唧喳喳的废话。
他怕曹子昂派人追杀,毕竟雄鹰城有几个比狗鼻子还灵的追踪高手,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所以拼了命赶路,一夜功夫翻过几座山头。
他没有地图,根本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路,只知将近天亮时,前方出现一座灯火辉煌、城墙高高的山城,城东数里之外还有一座绵延甚广的驻军大营。
东边开始泛白,营中陆陆续续走出一队队士兵,开始点卯操练。
由于光线晦暗,暂时看不清城墙和旗帜上的标志,但杨谦怀疑前方极有可能是松溪城。
也就是说他一夜足足走了近百里山路。
根据前些天的情报,驻扎松溪城的是江陵城大都督府左车将军诸葛昕,麾下五千兵马。
他不敢靠近松溪城和兵营,因为害怕各个路口的明暗岗哨。
为安全起见,他特意向东绕行十几里,等到站在山岗最高处看不到巍峨城墙的时候,确定周边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找了个山坳休息。
他昨天足足睡了一天,这一夜赶路并不犯困,只是腹中饥饿渐渐上来,不由后悔逃出兵营的时候没有去火头营顺手捎上几个馒头。
此处人生地不熟,又是在楚国腹地,他不敢去人烟稠密的村镇露面,唯恐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至秋末冬初,山里的树木大多已经凋零了黄叶,剩下一株株孤零零的枝干直刺苍穹,便是野兔山羊的影子也看不到。
他在一块大白石上歇了两个时辰,山沟里找了一点泉水解渴,不知不觉日上三竿,太阳懒洋洋的没什么热量,依然抵不过那些略带寒意的山风。
他忍饥挨饿继续赶路,走到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时,看到前方有三个人正在摆摊招人。
他们在官道东北角的松树旁竖起两杆一大一小的黑色旗帜,大旗上用红漆写着鲜艳的“谢”字,小旗上用白灰写着“诚聘”两个字。
旗下摆着一张较小的粗木八仙桌,桌上两只竹筐,一个框里装着碎银铜钱、一个框里装着一绫罗绸缎、锦绣布匹。
杨谦以为是楚国官府在招兵买马,生怕他们查验户牒,刚想从旁边小路偷偷摸摸溜走,却听到一个文雅清秀的中年书生声音喊道:“少侠请留步,我家正在重金礼聘各路江湖好汉,每月十两银子的酬劳,少侠可否进庄歇歇脚?”
杨谦不知那人是在喊他,继续埋头向前赶路,因为自他来到这个世界,有称他为公子的、大人的、混蛋的,从未有人称他为少侠。
这是一个陌生的称呼。
那人接连喊了几声,见杨谦不但不搭理,反而越走越快,轻轻推了推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青衣侍从。
侍从屈膝一纵,几个起落抢到杨谦前面,伸手挡住去路,笑眯眯道:“少侠请留步。”
杨谦剑眉轩起,冷冷看着他道:“什么事?你在跟我说话?”
那侍从皱着眉头:“少侠,你耳朵没问题吧?童管家那么大声唤你,你一句都没听到?”
杨谦敷衍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个过路客,并不认识你们童管家,还以为他在跟别人说话呢。”
回头看向松树下的招募处,一个头戴儒生帽、穿淡紫缎衫的中年书生正笑容可掬挥着手。
在苍鹭大营吃了一肚子瘪,杨谦只想快点离开楚国这个是非之地,不想在任何地方浪费时间。
那侍从语气极为客气:“小的见少侠器宇轩昂、雄姿英发,走路时虎虎生风脚步沉稳,显然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眼下我家主人正在邀请江湖朋友,可否请少侠屈尊到敝庄一叙?”
作为学渣的杨谦最厌恶别人文绉绉的口吻,特别是明明作仆人打扮偏要附庸风雅,果断摇头道:“不好意思,我着急赶路,没兴趣。”绕过侍从准备继续赶路。
那侍眸中精光一闪,反手搭在杨谦左肩上,笑容可掬道:“少侠旅途辛苦,何不给几分薄面,去敝庄歇歇脚,喝点小酒暖暖身子?”
杨谦肩膀一沉,原来那人故意考较他的功力,不禁微微有气,暗恼老子打不过靳怀安那混蛋,难道还打不过你们这些狗奴才?
突然迅速出手,使出四象擒拿手的鹰爪,锁住那人腕骨,狠狠抛飞出去。
那人“哎哟”一声,腾云驾雾撞向一株水桶粗的杉树,掉在地上哭爹喊娘。
杨谦轻哼一声,看都不看对方,抖了抖肩膀,抬腿欲行。
“大侠留步!”
那个淡紫缎衫的中年书生急忙撩起裤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杨谦前面,先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拱手道:“大侠好武功,敝庄庄主最为仰慕武功盖世的江湖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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