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门在夜色里像张咧开的嘴。
温梨初踩过满地碎玻璃时,鞋跟碾过一片锋利的棱角,咯的一声——这声音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离门五米内没有监控。"李昊天的声音压得极低,作战靴尖轻轻踢开脚边的油桶,金属碰撞声在空旷厂房里荡开。
他左手始终按在腰间枪套上,右手举着微型热成像仪,绿色光斑在黑暗中跳动,"东南侧有三个热源,距离我们二十米。"
裴言澈的手掌虚虚护在温梨初后背。
他的体温透过呢子大衣渗进来,像团烧得极稳的炭火。
温梨初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和自己的心跳调成了同一个频率。
她摸了摸衣领下的定位器,冰凉的金属贴在锁骨上——这是出发前裴言澈亲手给她戴上的,说就算闭着眼也能循着信号找到她。
"注意脚下。"裴言澈突然低声提醒。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温梨初这才发现水泥地上横七竖八缠着铁丝,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她垂眸的瞬间,瞥见自己影子被拉得老长,和裴言澈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棵根系交缠的树。
"嗒。"
极轻的脚步声从左侧传来。
温梨初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声音太轻,像猫爪踩过地毯,但她分得清,这是皮鞋底碾过碎砖的声响。
她下意识往裴言澈身侧靠了靠,后者的手臂立刻横过来,将她整个人护在臂弯里。
李昊天的热成像仪突然发出短促的"滴"声。
他侧头,目光在温梨初和裴言澈之间扫过,用口型说:"两点钟方向,移动中。"
三个人的呼吸同时放轻。
温梨初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奔流的声音,像涨潮时的海浪。
她摸出随身的防狼喷雾攥在掌心,指腹压在按钮上,触感生硬而实在——这是上次被私生饭围堵后裴言澈塞给她的,说比起尖叫,他更希望她能自己握住武器。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晃过角落。
温梨初的呼吸一滞——铁架台下蜷着个人,深灰色外套和阴影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只垂在地上的手,几乎要以为是堆破布。
"林浩!"她脱口而出,就要往前冲。
裴言澈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将她拽回半步:"等李昊天确认。"
李昊天已经猫着腰凑近。
他蹲下身,指尖探向林浩颈侧,三秒后抬头:"脉搏稳定,体温正常,应该是被打晕了。"说着扯下战术腰带里的急救包,用酒精棉擦拭林浩后颈的肿块——那里肿起老大一片,皮肤泛着青紫。
温梨初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林浩的脸。
他的皮肤凉得惊人,像块泡在冷水里的玉。"林浩?"她轻声唤,"我们是温梨初,裴言澈和李昊天。
你能听见吗?"
林浩的睫毛颤了颤。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在黑暗里缩成针尖,好半天才聚焦在温梨初脸上。"温...温小姐..."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们...他们发现我在查账本,把我打晕关在这里...说要等你们来..."
"先别说这些。"温梨初扯下自己的羊绒围巾,垫在林浩头下,"我们现在带你出去。"她转头看向裴言澈,后者正用手电筒照着四周,光束在铁架、管道间游走,"这里太危险,幽灵会的人可能还没走。"
"我来背他。"李昊天已经把林浩扶起来,单手托住他的膝弯。
林浩的体重压在他臂弯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侧门在西南角,我刚才用热成像扫过,那边暂时没热源。"
裴言澈突然按住温梨初的肩膀。
他的拇指在她肩骨上轻轻叩了两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有情况"。
温梨初立刻竖起耳朵,这才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嗡鸣。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无数只蜜蜂挤在玻璃罐里,逐渐变成尖锐的蜂鸣。
"警笛?"李昊天脚步顿住。
他侧耳听了两秒,脸色骤变,"不对,是改装过的警报器。
幽灵会的人常用这种频率——他们在封路。"
温梨初感觉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她抓过林浩的手腕,他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像擂鼓。"走侧门还来得及吗?"她问李昊天,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最多三分钟。"李昊天的作战靴已经碾过碎玻璃往侧门跑,"裴先生,你护着温小姐;温小姐,抓稳我的衣角。"
裴言澈的手掌扣住温梨初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袖口渗进来。
他们跟着李昊天狂奔,风灌进领口,冻得温梨初牙齿打颤。
但裴言澈的手像个小火炉,一路焐着她的手腕,从腕骨到指尖,慢慢暖过来。
警笛声更近了。
温梨初能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是铁门被撞开的声音。
她转头的瞬间,瞥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在身后晃动,像游走的毒蛇信子。
"快!"李昊天低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