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初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侧门外的月光太亮了,亮得能看清金丝眼镜男小指缺失的断口处泛着青白的肉茬。
他身后七八辆越野车的车灯像七八个狰狞的眼睛,将四人的影子压缩成紧贴地面的薄纸片——而更远处红蓝闪烁的警灯,正顺着公路蛇一般游过来。
"温小姐似乎很惊讶?"男人用断指的手抚过翡翠扳指,"国际安全局的线人里,有三分之一收着幽灵会的黑卡。
您以为刚才那通报警电话,真能叫来救兵?"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的——林浩三天前叛逃时说过,幽灵会在警界安插了"银狐",可她当时只当是情报误差。
此刻警笛声里混着的引擎轰鸣,分明比正规警车多了排废气的闷响,是改装过的民用车辆。
裴言澈的后背绷成铁铸的墙。
他能感觉到温梨初贴在自己后腰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像片被风吹得打颤的树叶。
刚才那支弩箭擦过她耳尖时,他闻到了血锈味,甜丝丝的,扎得他眼眶发酸。"小雨..."他低唤了声,是小时候温梨初发烧说胡话时,他守在床边的那种语调,"等下我引开左边那辆车,你跟着李队往废弃货仓跑。"
"不行。"温梨初突然拽住他袖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要的是我,裴言澈,你明知道。"
李昊天把林浩往肩上提了提。
林浩的额头烫得惊人,汗湿的刘海黏在脸上,却在听见"幽灵会"三个字时突然抽搐了下,喉间滚出含混的"密码...服务器..."李昊天捏了捏他后颈:"撑住,你说的密钥我记着呢。"他抬头看向月光里的男人,战术靴在地面碾出火星,"对方有八辆车,咱们只有两条腿。
温小姐,裴先生,听我指令——"
"跑!"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昊天率先冲向右侧的废弃铁架,林浩在他背上晃得像片纸,却死死攥住他的衣领。
裴言澈反手扣住温梨初的手腕,往相反方向的水泥管道奔去。
背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越野车的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温梨初听见子弹擦着耳侧飞过的嗡鸣,比之前的弩箭更烫,像要烧穿她的耳膜。
"蹲下!"裴言澈突然压着她滚进管道堆。
生锈的铁皮划破了他的手背,血珠滴在温梨初手背上,烫得她一激灵。
她抬头,看见他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却还在笑:"小时候你爬树摔下来,也是这样瞪着我,说'裴言澈你别笑'。"
温梨初的喉咙发紧。
十二岁那年的梧桐树下,她为了给他摘带露的槐花,摔破了膝盖。
他蹲在她面前笑,她就用沾着泥的手去抹他白衬衫,结果两人都成了泥猴。
此刻管道堆外的枪声比那年的蝉鸣刺耳百倍,她却突然想起他当时说的话:"温梨初,我以后都给你摘槐花。"
"裴言澈。"她伸手按住他正在渗血的手背,"往左二十米有个排水渠,我在监控里看过。"
裴言澈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来了——三小时前在工厂控制室,温梨初盯着监控屏幕,指尖点着右下角的蓝色标记:"如果被围,这里能通到地下河。"当时他只当是未雨绸缪,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他握紧她的手:"跟紧我。"
两人猫着腰钻进排水渠时,身后传来李昊天的枪响。
温梨初回头,看见他背靠着铁架,林浩缩在他脚边,正用发抖的手往李昊天的战术腰包里塞什么——是林浩之前说的"能定位幽灵会服务器"的芯片?
排水渠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温梨初的高跟鞋卡在砖缝里,裴言澈弯腰替她脱掉,直接打横抱起。
她能感觉到他心跳如擂鼓,却听见他说:"小雨,你记不记得你十七岁生日,非拉着我去鬼屋?
你当时缩在我怀里,说'裴言澈,我要是害怕就咬你'。"
温梨初的鼻尖发酸。
她确实咬了,在他锁骨处留了个月牙印,后来他拍古装戏要露肩,化妆师用了三层遮瑕。
此刻她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轻声道:"现在咬的话,会不会影响你明天的电影宣传?"
裴言澈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看见她耳尖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像朵开败的红梅。"明天?"他笑出声,"温影后,等咱们出去,我要在微博发九宫格,标题就叫'被影后咬过的锁骨'。"
排水渠的尽头有微光。
温梨初数着他的心跳,数到第一百二十七下时,两人跌进一片灌木丛。
月光从叶缝漏下来,在他脸上割出细碎的银片。
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是李昊天的方向。
温梨初刚要起身,裴言澈却按住她:"听。"
是警笛声,这次近得能听见警灯的"嘀呜"声。
但和之前不同,这声音里带着金属特有的锐响——是真正的警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