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鎏金兽,十二扇镂空雕花门窗透出屋内灯火。
檐角下挂满了灯笼,灯笼上描画着一幅幅花鸟鱼图。
透过大开的朱门,堂中轻纱幔幔,声乐飘飘。
琵琶笙箫混杂,歌姬嗓音细腻柔美,穿梭在觥筹交错的谈笑声中。
檐下铜铃轻响,在一片热闹中显得有些孤寂。
地面全是一水的木地板,铺上花开富贵地毯,绕过门口的夜宴屏风,转进正中便是一处正圆台。
台账有穿着轻纱,妆容艳丽的女子翩翩起舞。
面容之上却无半点欢愉,眼中唯余死寂。
圆台之下,是抚琴弹琵琶的乐姬。
两侧摆放不少桌案,如今已经坐满,笑呵呵看着台上起舞的少女。
推杯换盏间,眼神也轻浮了起来。
“舞倒是好舞,怎么这脸上一点儿笑模样也没有?”
“落入教坊司,还端着千金贵女的架子,便是看不清形势了。”
台上女子,妆容精致,眉眼间却毫无生气。
脸庞稚气未脱,眉眼精致,穿着绣鞋,踝间各系着一串银铃,跟着舞步晃动,叮铃作响。
周边的调笑声于她全然不在般,只无神完成自己的表演。
穆卓从外走近,铁青着的脸在看到台上少女那一刻变得木然。
随后愤怒走近,脱下身上的狐裘,将那少女拉了下来,裹得严严实实。
那少女在看到穆卓之时,无神的眼睛像是突然注入了魂,眼圈一红,乖乖站在原地。
四周看客也不干了。
“你是何人,这般轻狂,扫兴至极。”
“别一腔热血得罪了人,惹了麻烦!”
……
穆卓心中气怒,眼神如刀射向一旁的管事娘子,“她才十四岁,如何能让她以舞娱人!”
管事的岳娘子一脸为难,“穆先生,这,奴也做不了主。”
穆卓道:“每月的银钱不曾停过,我说过别让她陪客,岳娘子为何言而无信!”
少女扯了扯穆卓的袖子,“穆哥哥,不必为沛儿得罪贵人,我流落教坊司,早晚有这一天的,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穆卓一向温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不需要做这些,我在想办法,早晚会救你出去。”
沛儿摇摇头,泪珠挂在睫毛,“不必了,今日的人,您得罪不起。”
穆卓一怔。
她在教坊司七年,他护了七年,可暗中一直有人拦着,始终没法把她带出去。
只能拿钱砸着,尽量不让她受苦,不做那些陪酒,抚琴跳舞助兴之事。
岳娘子也算给面子,一向不曾为难。
可今日有人来报,沛儿竟然不是第一次跳舞了。
他如何同昙渊交待?
穆原落后一步,也听清了个中缘由。
望了一圈堂中众人,目光落在一处。
众星捧月之下,一华服男子端坐在上位,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眉眼文雅,面容俊秀,二十出头的年纪,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身贵气。
下巴抬高,眼眸倨傲,仿佛是在看一出饶有兴趣的戏。
视线和穆原相交那一刻,微笑点了点头,饮尽杯中酒,朝穆原走了过来。
“穆相怎会出现在教坊司?”
众所周知,穆原不近女色,日常只沉浸在公务中,这等休闲放松之处,与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穆原颔首打过招呼,“世子不也在此处吗?”
周王世子明华致今日也只是听闻教坊司中有一少女舞姿极美,被户部官员邀请前来饮酒赴宴。
本来这女子跳不跳舞都不重要,不过,既然是和穆相有关,那怎么也不能让他如愿了。
“穆相和这舞姬有旧?”
穆原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几位官员,几人对他虽心有不服,面上还是恭恭敬敬行礼。
周王世子,户部侍郎吴同和,太常寺卿冯建中等人。
穆原淡淡道:“此女年纪尚小,诸位何必非要以她为乐?”
明华致微微一笑,“穆相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犯官家眷,在教坊司是受罚,不是来享福的。”
明华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自然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招呼左右,朝穆卓道:“穆先生还是别趟这浑水,继续表演吧。”
左右四精壮护卫上前,显然不打算放过沛儿了。
赵寻程遇脸色一沉拦在四人身前,目光交接,已然在脑中打了一架了。
明华致冷道:“怎么?左相要为她出头?”
穆原穆卓都看出来了,明华致针对的就是穆原。
若今日没有周王世子在场,其他官员或可以因为穆原的官位给他个面子,不为难这个小女子。
可如今,明华致显然要故意刁难了。
“沛儿娘子,刚好那舞不好,还是跳一曲欢快些的吧。”
穆原沉声道:“不跳如何?”
明华致道:“穆相别忘了她为何出现在教坊,皇祖父乐意看到穆相和贪污腐败的犯官家眷走得近吗?”
一旁的户部侍郎吴同和也道:“穆相,这是教坊司,您此举,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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