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三十一年,正月十六。
卯正,大殿官员已经位列整齐。
皇帝落座,众臣参拜,朝会有条不紊进行着。
直到阳光照进大殿,才得终了。
成元帝扫视一周,沉声道:“户部尚书之位空缺,诸卿可有人选?”
明晖心中一紧,他暂管户部已经快一年,何时提过要补户部尚书?
右相王文华出列道:“回陛下,臣已考核日久,暂无人可任户部尚书一职。”
成元帝淡淡道:“周王事务繁忙,身兼数职,户部事关大雍稳定,还是寻人专职负责为好。”
王文华与明晖对视一眼,道:“陛下,如今周王监管,户部有条不紊,若选择的人选不合适,怕是会适得其反。”
成元帝道:“朕心中已有人选。”
看了一眼徐嘉,徐嘉了然,上前朗声唱道:“宣,镇国靖安公主进殿。”
殿中顿时议论纷纷。
徐嘉道:“肃静。”
大殿外传来脚步声,百官朝殿门口看去。
明晏身着紫袍玉带,脚踩乌皮靴,墨色长发挽起单髻,东珠装饰,斜插一只玉蝉发簪,庄重贵气。
未做男装打扮,甚至穿得比平时的劲装更端庄一些。
衣摆随着她稳健的步伐轻轻摆动,面上带着和煦微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走入大殿,在上首站定,行叩拜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明晏叩谢起身,站在右侧最前,明殷身侧。
成元帝轻咳一声,道:“靖安大胜北荣,居功至伟,如今朝中既然缺人,朕有意让她暂管户部,众卿可有异议?”
立时有不少大臣出列。
“陛下三思,朝中能人无数,不必公主费心。“
”古往今来,从无女子上朝堂之事。”
“靖安公主女儿之身,如何能位列大殿,参朝议政?”
...
成元帝静静听完,说来说去都是说她是女子,也没别的理由。
便道:“既然无大臣反对靖安暂管户部,那便这样决定。”
“陛下!”众臣惊惶,“陛下三思。”
王文华道:“陛下,靖安公主乃是女子,如何能进朝堂管理户部?”
成元帝看向穆原,“穆卿以为呢?”
穆原出列道:“回陛下,臣以为,以男女断才能,过于草率。”
王文华怒道:“左相要罔顾祖制吗?”
穆原道:“此前也从无女子出征挂帅之事,六年前魏王战死,朝中无帅可用,靖安公主临危受命,抵御北荣,右相当时怎么不说,靖安公主是女子之身?”
又有官员道:“左相此话无礼,靖安公主一直在边关,挂帅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和朝堂如何一样?”
穆原回道:“陈侍郎的意思是,武治不重要?靖安公主既然能为帅,带领镇北军击退北荣,足见公主才能,如何不能入朝理事?”
“朝堂之上历来都是男子的地方,各司各部也都是男子,靖安公主一介女流,行事多有不便?”
“不便什么?”穆原冷道:“本相轮值各部期间,未曾见过周少卿所言需要女子回避之事,公主是为国尽心尽力,又不是去玩闹,便是各司各部皆是男子又如何?莫不是周少卿心思龌龊,所以看什么都龌龊?”
周少卿气得双目血红,“左相含血喷人,陛下,请为臣做主!”
成元帝不咸不淡道:“逸远,朝堂之上,给周卿留个面子。”
“是。”
周少卿敢怒不敢言,这样亲切的称呼,这样的语气,陛下站在谁那一边他还看不出来?
忍着气退了回去。
朝堂上的纷争却未曾停歇,所言不过皆是,明晏是女子,入朝堂议事,还要暂管户部要职,不合规矩。
穆原一一回了过去。
明晏垂手低头站在大殿之上,仿佛众人说的不是她一般。
静静听着吵吵嚷嚷的争论声,想着穆原倒是真厉害,舌战群儒,竟然还能不落下风。
成元帝也乐得清闲,靠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争论。
王文华:“女子入朝,不合规矩。”
穆原:“不合哪条规矩?烦请右相明言,哪条规矩写明了女子不可入朝?”
王文华一噎,又道:“古圣先贤所记载,从无女子为官,陛下要破此先例,恐祖宗怪罪。”
穆原:“今日陛下才提及要公主入朝一事,不过眨眼王相便知道祖宗会怪罪?怎么,王相方才看见祖宗了?”
明晏低着头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民间传言,只有将死之人才有可能见到去世之人。
王文华本就年老,这话可说的难听了。
王文华已然面红耳赤,怒骂道:“穆家小儿,巧舌如簧,歪理邪说,本相羞与你同朝!”
穆原冷脸道:“王相,本官与你同朝为官,陛下钦点为左相,你此番言语,是质疑陛下的决定,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你少血口喷人,”王文华脸色都气黑了,“历朝历代,何曾有女子为官一说,女子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家小,若让女子上朝堂,岂不让我大雍被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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