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在血色的忘川河上无声滑行。荣嫂跪在船头,手指浸入冰冷的河水,指尖的血丝在水中晕开,像是一缕缕挣扎的魂魄。
盲眼琴师盘坐在船尾,指尖轻抚断弦,琴身微微震颤,似在感应着什么。
"阎罗殿的阴牢破了。"琴师忽然开口,"煞气不是从饿鬼道溢出的,而是从地府深处反涌上去的。"
荣嫂没有抬头,只是将行军锅抱得更紧了些。锅底残留的荷花绣线在暗处泛着微光,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萤火。
"小荷的魂魄被人做了手脚。"
她低声道,"三百年前,她阳寿未尽就被勾魂......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河水忽然翻涌,一张惨白的鬼脸浮出水面,又迅速沉没。琴师指尖一挑,断弦迸出一道音刃,将河水劈开一线——水下密密麻麻的阴魂正朝着地府方向游去,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有人在收魂养煞。"琴师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用的是阎罗殿的阴司法印。"
杨十三郎连同八百名中仙山神杀入饿鬼道时,饿鬼道内拥挤不堪……阎罗恶尸的阴兵备战充分,山体内挖了不少的岔道,追击了二袋烟工夫,消灭了几百阴兵后,前方突然无路,再想退出来时,已经不可能了,天将冼玄霄的大部队正隆隆推进。
饿鬼道内人喊马嘶,让闻者耳膜发胀,眼球暴突。
一位山神硬挤进去,肉身转瞬被滚滚而来的天马玄铁蹄踩得稀烂……
天兵天将们每人都带了不少的石灰、硫磺、明矾,挂在马头的大布袋里,人马一拥挤,不少布袋被扎破,掉在地上被踩破……
狭窄的通道里霎时间白雾,黄雾翻滚,眼睛都睁不开……
“停,停,大家都先……咳咳……停下……先让冼将军的先锋部队过了……”
——这样打法怕是要出事。
“你们别乱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擅动本命神通……违者……啊嘁……削神职。”
杨十三郎这道命令但凡延迟三口烟工夫,这些山神一拱背,饿殍山一塌,进洞的上万天兵天将全得葬身于此。
杨十三郎焦急万分,无奈现在连转个身子都很艰难。
“杨君司莫慌……”
杨十三郎脚边不到三尺大小的焦土突然隆起,土层如浪翻卷,一只金鳞穿山甲破土而出。来到杨十三跟前……它的脸离杨十三郎不足一尺,浓烈的腥味,让十三郎显得很不礼貌地哕了起来……
“杨君司,我是伏芝山神老杨头,和你是本家,上次路过伏芝山,我和你嫂子想请您到家里坐坐,您说下次……”
“去你妈的绿帽杨,有屁快放……唠家常呢?”
巨灵山神为了替杨十三郎撑开这三尺地面,忍受了常神不能忍,脸被挤在洞壁上,已经严重变形,更要命是胯下不知哪位山神婆,不知道轻重,猛地从地下钻了出来,一尺多长的金簪子顶到那一坨了,顿时齿间漏风嘶嘶呼痛……更让巨灵山难以接受的是,绿帽杨的口臭居然还远胜自己几分。
“杨君司,您跟我来……”
老杨头一扭身,重新钻入地面……
它不过三尺长短,浑身披覆着天工锻打的甲片,每一片都刻着"五岳真形符"。爪尖划过之处,坚硬如铁的鬼土竟如豆腐般崩裂,露出后方幽深的甬道。
杨十三郎领着众山神现掘现进,速度居然比冼玄霄的先锋营还快那么一点点……
"伏芝山的小神也敢来送死?"
一头三首鬼将戴着三顶绿色头盔狞笑着挥刀劈下。
金甲穿山甲不避不闪,刀锋斩在背甲上——"铛!"火星四溅,鬼刀寸断。它头也不回,尾巴一甩,鬼将脚下突然塌陷,跌入百丈深坑。
“去你姥姥的……”
老杨头带着对绿色的无限憎恨,这一尾巴也是用足了十成功力,无数的碎屑石块顷刻间已经把深坑填满……
穿山甲老杨头越钻越深,身后甬道竟自行生长,两侧土壁渗出淡金色的"山神髓",将阴煞之气逼退。
它并非盲目掘进——每过十里,便停下用爪子在地面刻下"缩地印"。
印成瞬间,整条通道微微发亮,隐约与人间伏芝山地脉相连。
"还不够宽……"它突然口吐人言,嗓音低沉如滚石。
猛地人立而起,前爪重重拍地——
"轰隆!"
整条甬道剧烈震颤,岩壁向外扩张三倍!碎石尚未落地,就被它鳞甲上迸发的金光碾成齑粉。
众山神都是识货的,老杨头这一手,赢得了满洞喝彩……
就在新通道即将贯穿至恶尸老巢时,头顶突然滴下腥臭的血髓。
"小东西挺会打洞啊?"
千足鬼母倒悬在洞顶,腹部裂开一张巨口,"不如到本座肚子里开条路?"
无数血蛭从她口中喷射而出,粘在穿山甲金甲上疯狂腐蚀。鳞片接连剥落,露出下方泛着青光的山神本体——竟是半截断裂的镇山碑!
"原来是个碑灵!"鬼母狂笑,"看你能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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