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惟庸的解说下,终于避免了在城门楼子上被吊着过夜的危机,为了送个顺水人情,甚至把陛下主动提议让陆仲亨暂代转运使的事,说成了是他引导的。
可陆仲亨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当听说要给他也发一张酒证,当场拍着床板大声质问。
“我自家能酿酒,你不给酒证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还能再卖个一年半载的自酿酒,你给了酒证,我家为了酿酒囤的那些粮食怎么办?”
囤粮酿酒这事,也只有胡党敢做敢说,郎中尴尬地往后退,恨不得整个人融入角落里的阴影里。
胡惟庸见状,只能请陆夫人带着无关人员下去,关上门,开始苦口婆心的规劝起来。
“吉安侯,你可是酒司的转运使,连你都不要酒证,你这个转运使还想当不?”
“不想。”
陆仲亨不是说的气话,而是实话。
酒司又不是盐司,官方的盐能兑着私盐矿的一起卖,陛下酿制的国酒,别人仿都仿不来,敢利用转运使身份卖假酒一旦被陛下知道,恐怕只有把蒙古兵打得一个不剩,才能将功赎罪。
“胡丞相,陛下这眼看着处处捞钱,增加海防又给北平筹措粮草的,指定很快就要派兵去打仗,不管打哪个,我总有用武之地,这转运使我不当,酒证我也不用,你去找陛下,换个人顶上。”
胡惟庸见自己说破了嘴皮子,陆仲亨依然是不识好歹,同样来了火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吉安侯,你这个酒司转运使只是占位置用的,你我不占,以后别人占了,你别说酿酒,想卖酒也没有你的份儿,你可要想好了,这仗你能打一辈子,还是你打完了,你的儿子孙子也能继续打一辈子?”
他们这些人自从发达以后,哪个不是荣归故里族谱另开一页,照拂全族老小的大恩人。
如今拖家带口的,办事哪能全凭个人喜恶来?
“吉安侯,陈宁他们已经入了工部,只要让我找个机会,就能架空薛祥,到时候你我掌握了酿酒的法子,又掌控了酒司,到时候没有酒证无法卖酒,你说你这一张酒证,价值几何?”
讲道理讲不通,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讲利益得失,陆仲亨一下子就明白了。
“合着胡丞相你的野心这么大!”
太可怕了。
陆仲亨都没想过,要控制工部和酒司,胡惟庸都当上丞相了,还想控制六部之一?
不。
不对。
胡惟庸当初与吕本联手,就想拿下礼部尚书之位,结果阴差阳错成了吏部尚书,当上了天官。
然后呢。
吕本因温州官员通倭之事,吞金自尽死在大理寺刑狱,女儿吕氏谋害皇孙不成被燕王当场刺死,吕氏夷三族,家眷全部等着择期问斩。
“吉安侯,哪个皇帝不想当千古一帝,哪位丞相不想当千古一相?”
胡惟庸眼中闪动着贪婪之色。
可陆仲亨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最终目标,恐怕不是千古一相,倒有可能是黄袍加身。
此事甚大,没证据不能乱说,再加上两人交好,去告发还不如脚踏两条船,指一定哪天还能捞个开国第一将,混个一字并肩王之类的。
陆仲亨略一思考便拍着床板站起身:“胡丞相,我助你一臂之力,条件是往后我陆家子弟要进工部和酒司,你要安排好。”
“没问题。”
达成一致利益。
陆仲亨便成了给胡惟庸冲锋陷阵的最佳打手。
碰到那些冥顽不灵的,或是自诩能够提升工艺与国酒媲美的,陆仲亨也不跟他们讲道理。
“你们今天不想要酒证,改天没酒证不让卖酒,可别怪我拿着鸡毛令箭,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这事闹到陛下那里去,最多训我几句办事太激进,指不定事后还得赏我几斤国酒喝!”
陆仲亨拍着桌子和所有迟疑的人叫板。
“你们酿的酒都是盗的方,你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还跟国酒媲美,你当我的千杯不醉是吹出来的吗,胡丞相,快给他们上一碗国酒尝一尝,谁能撑过三斤,我吉安侯不仅拱手送上名下酒坊,还认他当义父给他磕三个响头!”
……
街道上。
身穿黑色便衣的朱标,打马经过胡府的高墙,听到里面传来吉安侯的低吼声,他放缓马步,朝着左右跟随的两个锦衣卫总旗,使了个眼色。
“去盯着,看看吉安侯他们又在干什么欺诈盗窃的事。”
两人翻身下马,踩着墙蹬着树,无声地潜入了胡府隔壁的府邸,找了处较高的位置观望。
正观望着,两人赫然发现,还有两位等级更高的上官,也在附近盯着胡府的动静。
双方谁也没问对方的身份和来意,悄无声息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接一个从椅子上喝到酒桌下的官员,一边记着他们倒下的时辰和喝酒的斤两,一边将他们的名字与京官或富商对号入座。
这边,朱标已经抵达了东宫。
常氏没有睡,特意等着他,听到他回来的动静,连忙迎回来,帮他换了衣服,拉着他往内殿里走,边走边小声说道:“殿下你回来晚了,英儿已经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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