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仔细地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但他们武将的酒量都比咱们大,老刘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啊。
费聚与廖永忠相识多年,能不知道彼此的酒量吗?
再说了,进宫赴宴,总不能像陆仲亨那样喝到吐血才罢休,所以费聚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刘基又看了一眼跟在费聚后面,低着脑袋假装没有存在感,可实际上气势逼人的张定边,眼神一闪。
难道说……
“老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打听廖将军的酒量干什么,难道你真打算和他一醉解千仇,想靠几杯酒,就让他改邪归正,远离胡党吗?”
宋濂觉得老友是在说笑话。
改邪归正?
如今这情势就算廖永忠想改,也得陛下肯给机会才行。
刘基隐隐约约猜到了陛下的打算,但他是一个嘴巴严的人,于是对着宋濂打了个马虎眼。
“闲着没事问一问,要是廖将军酒量不好,像吉安侯一样喝几碗酒就倒下了,那就有热闹可看了。”
“你我又不去参加宫宴,有没有热闹也与你我无关。”
提起这件事,宋濂还觉得心里不得劲。
他也不是缺那口饭吃,可陛下对他和老刘等人忽冷忽热,只对胡党偏爱有加,哪怕老刘成了御史中丞,可依旧扭转不了朝堂之上结党营私,贪腐成风的问题。
再这样下去,根子烂透了,杀一批老的,再换一批新官员,不也一样吗?
他想请太子殿下劝劝陛下的,偏偏最近陛下又把太子扔军营里,跟着徐达操练去了。
太子不学治国之道,在陛下亲征时监国,难道等下次北征蒙古的时候,要太子跟着去上战场打仗吗?
真不知道陛下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宋濂忧愁地望着只剩下一抹残阳的天空,感慨不已。
“唉,老刘,你说这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
刘基但笑不语。
黑夜过去就会天亮。
天明尽头即是天黑。
此乃天道,循环反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像,大明洪武八年民生渐渐稳定下来,揭竿造反的乱兵从群起到零星,蒙古大军从反攻到收缩战线,转攻为守,不再做南下夺回中原的美梦。
“老宋,陛下不请你喝酒,我请你去喝几杯。”
“你舍得买国酒了?”
“我哪里舍得,你胃口养刁了,如今只喝国酒了吗?”
宋濂讪讪一笑。
说实话。
自从喝了国酒以后,再喝别的酒,就觉滋味寡淡,酒入肚中好几杯,茅厕跑了好几回,也达不到国酒一碗下肚就能微醺吟诗几首的效果。
“陛下端午的时候应该会大宴群臣,到时候我再多喝几杯吧。”
去买国酒?
宋濂祖上颇有家资,不差那个钱。
可谁叫酒司转运使是陆仲亨,酒证一发,一万斤国酒马上预定要搬空,市面上流转的国酒,一斤都是一百两银子起步了,还有价无市。
这酒是越囤越贵,第一批全被胡党买回府上放着,不是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炫耀一番,就是当成重礼去走人情了,像宋濂这样有钱没门道的,想买都买不到。
“太黑了!”
宋濂想到这事更加气愤,他挽起袖口,与刘基分道扬镳,往自家方向走去。
“老宋,你还真是非国酒不喝了?”
“对!我这就回家写弹劾的奏本去!”
弹劾谁?
刘基没问。
但看老友没喝就有些上头的模样,已经猜到了,陆仲亨这个酒司转运使,暂借不了多久了。
……
朱元璋让马皇后将接风宴安排在了华盖殿举行。
参加这场宫宴的,都是淮西老乡,所以桌位间隔不远。
唯有帝后的座位坐北朝南,远离其他桌子,而廖永忠则被安排在了右手边第一排的位置,左手边第一排是百官之首的胡惟庸。
人员到场,等候菜酒上桌时,廖永忠隔着一群舞女,朝着马皇后毕恭毕敬地抱拳一拜。
“两年不见,愿娘娘凤体永健!”
别看廖永忠敢在朱元璋面前不拘小节,那是他自诩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他手握朱元璋一些不足以与外人道的秘密,再加上深知朱元璋直来直往的脾气,才敢如此。
可面对着细致入微,能够洞察人心的马皇后,廖永忠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言慎行,免得一个闹不好,被马皇后发现他有不该有的异心。
早就知道廖永忠是什么德行的马皇后,颔首微笑。
“本宫常听陛下提及,东南沿海多亏有你在,倭寇之乱才没有向内地蔓延的发展,这次督造战船,打造新的水军海军,还得你多费心。”
正逢酒菜上桌,马皇后举起酒杯。
“本宫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末将敬娘娘一杯。”
廖永忠端起茶杯凑到嘴边猛地灌了一口。
一杯才二两半,他根本没放到心上,可酒一入口,他就知道,这酒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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