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姜语嫣在石榻上醒来,身侧已经空了。
兽皮褥子上还残留着墨岩的体温,以及淡淡的松木与血腥气。她撑起身子,肩头的咬痕隐隐作痛,提醒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石屋内静得出奇,连一贯在门外守卫的战士都不见踪影。姜语嫣披上树皮纤维织成的外衣,推开兽皮门帘——
部落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本该生火做饭的女人们不见踪影,训练场上也没有战士操练的呼喝声。远处,几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用湿布捂着口鼻,匆匆往祭坛方向搬运什么东西。
空气中飘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姜语嫣转身,看到墨岩站在石屋旁的阴影处,脸上蒙着一块浸过药汁的麻布。他的眼下泛着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出什么事了?"她问。
墨岩的目光在她肩头停顿了一瞬,随即冷硬地移开:"高热病。昨晚从河谷部落回来的猎人们开始发病,今早已经蔓延到女人和孩子。"
他侧身,示意她看向祭坛方向。
姜语嫣倒吸一口冷气——祭坛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族人。他们面色潮红,脖颈和手臂上布满暗红色的疹子,最严重的几人已经陷入昏迷,嘴角溢出带血的泡沫。
鹿骨长老佝偻着背,正用骨刀划开一个昏迷战士的手臂放血,黑红的脓血汩汩流出,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放血没用。"姜语嫣下意识上前一步,"这病会通过接触传染,必须隔离患者,烧掉他们用过的——"
"你知道这种病?"墨岩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兽瞳般的竖线,"河谷部落十年前用过这种毒,苍岩当时死了三分之一的人。"
姜语嫣没有挣脱。她直视墨岩的眼睛:"我能治。但需要你全力配合。"
————
正午,隔离区。
姜语嫣用沸水煮过的树皮纤维裹住口鼻,蹲在一个昏迷的少女身旁。女孩的脉搏快得吓人,皮肤烫得像烧红的石头。
"不是普通的高热病。"她低声对墨岩说,"疹子呈现网状,伴有内出血——这是某种毒虫叮咬引发的疫症。"
墨岩皱眉:"这个季节没有毒虫。"
"除非是被人为投放。"姜语嫣掀开女孩的兽皮衣襟,在腋下发现了一处已经溃烂的咬痕,"看,伤口发黑,边缘呈锯齿状——这是红蚁的咬痕。但普通的红蚁不会携带这么强的毒素。"
她的指尖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的皮肤,女孩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抽搐起来。
墨岩的表情骤然阴沉:"河谷部落的巫师......他们饲养了一种变异的血蚁,专门用来下毒。"
姜语嫣迅速起身:"我需要白芷根、苦艾叶,还有......"她环顾四周,指向远处一片开着紫色小花的藤蔓,"那种花,越多越好。"
几个帮忙的妇人露出惊恐的表情:"那是鬼哭藤!碰到它的汁液会烂手!"
墨岩却已经拔出骨刀走向那片藤蔓:"都让开。"
他的动作极快,骨刀精准地割断藤蔓根部,用兽皮包裹住紫花带回。当他把东西递给姜语嫣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墨岩的手比平时更烫,姜语嫣甚至能感受到他血液中不正常的躁动。
"你也在发热。"她压低声音。
墨岩收回手:"祭司不会染病。"
但姜语嫣已经注意到他颈侧浮现的不正常红晕,以及微微发颤的指尖。昨夜的血月之力显然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此刻的疫病毒素正趁机侵蚀他的身体。
————
夜幕降临,石屋内。
姜语嫣将捣碎的紫花汁液混入苦艾汤药,深紫色的液体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墨岩盘腿坐在火堆旁,呼吸明显比平时沉重。
"喝下去。"她将石碗递给他,"能暂时压制毒素。"
墨岩没有接,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治疗这种疫症的方法,却不怕被传染。"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到底是谁?"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出两人交错的影子。
姜语嫣迎着他的注视:"一个能救你们的人。"
沉默在石屋内蔓延。最终,墨岩接过石碗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让他皱起眉。姜语嫣正要起身去查看其他病人,却被他一把拽回——
"别动。"
墨岩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力道大得不容挣脱。他的额头抵上她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脸上:"体温正常......为什么?"
姜语嫣屏住呼吸。两人鼻尖相触,她能清晰看见墨岩瞳孔中流转的金色纹路——那是狼血在抵抗毒素的表现。
"也许......"她轻声说,"祖灵在庇佑我。"
墨岩的拇指摩挲过她肩头的咬痕,眼神晦暗不明。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祭司大人!鹿骨长老倒下了!"
墨岩猛地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姜语嫣赶紧扶住他,手掌触及的皮肤烫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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