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的微光穿透尘雾时，苍岩部落已是一片狼藉。北崖坍塌了大半，碎石掩埋了三座粮仓和一处水源，所幸族人及时撤离，伤亡不多。
姜语嫣站在坍塌的悬崖边，指尖捻起一撮残留的黑色粉末——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岩石碎屑，而是一种人为制造的爆裂物。
"河谷部落没有这种能力。"墨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发现祭司的脸色异常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仿佛整夜未眠。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黑粉上，眉头紧锁："这是黑石部落的火药，只有他们的巫师懂得制作。"
"他们联手了？"姜语嫣心头一沉。
墨岩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她，望向远处正在清理废墟的族人们，眼神晦暗不明。
"回石屋。"他突然说，"我有话告诉你。"
————
墨岩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他将龟甲放入火堆，火焰立刻蹿高，发出噼啪的爆响。
"昨夜地震前，我做了个梦。"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梦见苍岩被血海淹没，而你......"
火焰中的龟甲突然炸裂，一块碎片飞溅到姜语嫣脚边。她弯腰拾起，发现裂纹恰好组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瞳孔处有一个细小的孔洞。
"我梦见你站在废墟中央，怀中抱着一个发光的婴儿。"墨岩的指尖轻触那块龟甲，立刻被烫出一道红痕，"然后，天火降临，部落化为焦土。"
姜语嫣心头一震。自从丰收祭那晚后，她确实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食欲大增，嗅觉变得异常敏锐，今晨甚至还尝出了溪水中微弱的硫磺味。但这些细微的变化，她还未曾告诉任何人。
"只是梦而已。"她轻声说。
墨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祖灵的预言从来不会错。"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石屋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从今天起，你搬去祭坛旁的侧屋住。"
"什么？"姜语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里更安全。"墨岩的语气不容置疑，"在确定预言真伪前，我们必须保持距离。"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撩开兽皮门帘时停顿了一下："鹿骨长老会负责照顾你的饮食。有任何需要，直接告诉他。"
这句话让姜语嫣如坠冰窟——鹿骨长老一直视她为灾祸源头，墨岩不可能不知道。
"等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明明说过，双月同天是吉兆——"
"吉兆也可能是警告。"墨岩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又像是后悔般僵在原地，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别逼我。"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石屋，狼尾斗篷在晨风中翻卷如乌云。
————
三日后，祭坛侧屋。
姜语嫣坐在窄小的石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争吵声。自从搬到这里，墨岩再没出现过，反倒是鹿骨长老每日"殷勤"地送来掺了古怪草药的饭食——她每次都假装吃下，实则偷偷倒掉。
"祭司大人疯了吗？"是石刃的声音，"把神女关起来，还让那个老狐狸......"
"嘘！你想被扔去喂狼吗？"另一个战士紧张地打断他，"听说祭司这几天一直独自在圣山顶上，连狩猎都不参加了。"
姜语嫣轻抚小腹，那里还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更多异样——昨天夜里，她竟能清晰听到百米外两只夜枭的对话；今早洗脸时，水中的倒影似乎有一瞬间变成了金色竖瞳。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默问。
没有回应。
自从地震那晚起，系统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过任何提示。正当她思索对策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滚开！我要见语嫣姐姐！"是那个曾被河谷部落掳走的少女阿叶的声音。
姜语嫣连忙打开门，只见阿叶正被两个守卫拦着，怀里紧紧抱着一包东西。见到她出来，少女眼睛一亮："姐姐！我给你带了......"
话未说完，鹿骨长老幽灵般从阴影处现身，一把拽住阿叶的头发："小贱人，谁准你靠近这里的？"
"住手！"姜语嫣厉声喝道。
老人阴森地笑了："外族女人，你还是操心自己吧。"他甩开阿叶，从怀中掏出一串风干的指骨，"知道这些是谁的吗？都是上一个试图迷惑祭司的外族女子的骨头。"
阿叶趁机将怀中的包裹塞给姜语嫣，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圣湖底。"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三长两短，是敌袭警报！
鹿骨长老脸色大变，顾不上再威胁，匆匆向祭坛跑去。姜语嫣趁机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龟甲，和几朵她在疫病期间用过的紫花。
龟甲上的符号歪歪扭扭，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刻痕时，突然一阵刺痛——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她看到了墨岩独自站在圣湖中央，湖水没至腰间。月光下，他的后背布满狰狞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整个湖面。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兽瞳，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必须在她生下孩子前解决一切......"
幻象突然破碎。姜语嫣惊喘着回神，发现手中的龟甲已经裂成两半，而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
河谷部落的进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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