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案头堆成小山的月饼模子,鼻尖萦绕着枣泥与胡麻的甜腻。
户部门口的槐树荫下,王朴正带着群绿袍文吏焚香祭祖——青烟里供着汉代《九章算术》的残卷,还有块刻着"租庸调"三字的唐碑拓片。
赵匡胤一脚踹翻算盘堆:"直娘贼!算个秋赋比打契丹还费劲!这算珠都快被户部那帮孙子盘出包浆了!"
"将军请看。"我掰开块五仁月饼,果仁在《营造法式》规制的八棱盘中散成扇形,"这枣泥馅占三成,好比田亩税;胡麻占两成,就是市舶司的商税..."
话音未落,老赵的刀尖已戳进莲蓉馅:"少扯闲篇!老子要的是能填饱十万禁军肚子的真金白银!"
三司使的算盘声在暑气里噼啪作响。我展开改良的复式账簿,阿拉伯数字在澄心堂纸上张牙舞爪。
李俨的象牙笏板"啪"地拍裂案几:"妖符!这蝌蚪文定是南唐巫术!"
他身后跳出个白胡子老头,捧着《夏侯阳算经》直哆嗦:"自汉隶以降,记账皆用苏州码子,苏监正莫非要改天地阴阳?"
僵持到日头偏西,我蹲在庖厨揉面团泄愤。
手机突然震动,《清明上河图》里的钱庄变成了月饼铺子。
赵匡胤扛着半人高的枣木模子翻窗进来:"柴官家说你这'分饼法'有趣,赐尚方监刻的模子二十具!"
他忽然用刀柄敲响模底,"王朴那老贼在暗格里刻了'忠孝'二字..."
中秋前夜,我在户部甲字库验算新税簿。
月光透过《木经》规制的万字棂格,洒在"天字叁号"账册的"省耗每石加征二升"朱批上——这他娘比质库的印子钱还狠!
手机计算器飞速跳动的数字突然卡死,我掐指一算竟漏了三十文,惊得守库小吏狂撒开元通宝念招魂咒。
卯时三刻的朝会上,王朴捧着祖传算筹冷笑:"苏监正的新法若行,今年秋税短少之数,怕是要用项上人头来抵。"
柴荣的冕旒微微晃动:"苏卿,你这账簿可能经得起火炼?"
"臣请验算。"我展开连夜重制的黄麻账本,赵匡胤突然踹开殿门拎出个鎏金铁皮箱:"这是老子在樊楼赢的彩头,按苏监正的法子算!"
箱盖掀开,三百贯缗钱泻满金砖地——史书不会记载,显德元年的中秋朝会成了禁军将领的算术大考,满地铜钱堆出个《梦溪笔谈》里的"隙积术"模型。
月饼模具分发各州那日,我在朱雀门前支了口钧窑。
青烟里飘着饴糖焦香,路过的太学生直咽口水:"苏监正这'分饼均赋',莫不是要效法管仲轻重之术?"
我瞄见人群里的符皇后微服私访,赶紧把刻着"三成"的模子换成"什一税",暗格里藏的磁州窑白釉碗却漏出半截《方田均税簿》残页。
变故出在八月十四。当蒸笼揭开,满屉月饼竟都印着"忠孝两全"——王朴那老贼用澄泥模偷换了枣木芯!
赵匡胤的佩刀砍在模具上火星四溅:"直娘贼!老子的军饷变成酸儒的功德碑了!这枣泥馅里掺的怕是朱砂!"
月圆夜,我蹲在御厨房调试新馅料比例。
手机突然黑屏,碎屏裂纹拼出个残缺的"杯"字。
符皇后的贴身宫女悄然而至:"娘娘说,苏大人不妨把'忠'字馅的枣泥换成艾草。"
我手一抖,艾草汁混进豆沙——这分明暗指某位"爱民如子"的三司使,昨夜刚在甜水巷吞了整筐艾窝窝。
子时更鼓响过,我瘫在月饼堆里摸出手机。电量耗尽前最后的画面,是《清明上河图》中新增的税务所,檐下挂着刻有阿拉伯数字的铜牌。
赵匡胤翻墙扔来块硬如石头的五仁饼:"柴官家准了新法,王朴那厮啃月饼崩了颗牙!"
他忽然盯着我袖口的墨迹,"你这鬼画符的账本...真能镇住那些吸髓的蠹虫?"
史书工笔不会记载,显德元年的秋税簿上多了列朱砂批注:"枣泥七百斤折钱三十贯,模子损耗抵税二十文"。
更不会写,某个穿越者在中秋夜狂吞十个月饼,只因算错了小数点——毕竟这年头,阿拉伯数字可比契丹骑兵难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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