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那个疯子居然真把司天监的浑仪拆了,此刻磁石部件正摆在我脚边冒充罗盘。
这些磁石部件现在像极了被五马分尸的指南针,如果沈括泉下有知,大概会从《梦溪笔谈》里爬出来骂街。
不过考虑到他当年也干过用磁石给皇帝变魔术的事,说不定还会给我们点赞。
当我调出手机里标注的煤矿分布图时,官家突然用剑尖挑起残页盖在图上。
羊皮纸透光显出交错纹理,活像具风干的尸体——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用AR技术辅助治国。
"妙啊!"官家突然用剑鞘拍打我后背,疼得我咬到舌头,"就说这些是诸葛亮托梦所授..."
他冲我眨眼的瞬间,我分明看见这位开国君主瞳孔里映着手机蓝光。
屏风后的影子突然多了道,看发髻轮廓像是晋王——这位王爷最近总在收集前朝星象图。
当我们讨论到第十二策"以工代赈"时,官家突然把残页凑到烛火上:"既然要装神弄鬼..."火光中焦炭图示渐渐卷曲,变成只振翅的乌鸦形状。
"第十二策最毒。"官家突然抽出我袖中手机,拇指抹过屏上数据:"让禁军去熔辽国岁贡?"
我后背霎时沁汗,却见他转身从龙椅暗格取出个铁函——里面竟是契丹历年贡品的熔铸记录。
"早该这么干了,"他咧嘴一笑,"用他们的镔铁暖我们的民,比砍脑袋痛快。"
王继恩此时恰巧捧药进来,官家顺手把铁函塞进药罐:"赏给萧绰那丫头的,就说朕怕她宫里的炭不够烧。"老太监手抖得如同现代人捧着炸药的快递员。
手机突然弹出低电量警告,吓得我差点把王处讷私藏的《乙巳占》残卷掉进炭盆——这本预言书里正好有"黑鸦兆寒"的记录。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官家正用朱笔在《坤舆图》上画圈,墨迹未干就被我蹭花了河北道。
他忽然按住我手腕:"苏卿可知,汉文帝时也有个夜闯宫门献保暖术的..."话没说完,窗外传来冰棱断裂的脆响。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月亮正卡在鸱吻兽牙之间,像被咬住的银币。
离宫时王继恩递来盏宫灯,琉璃罩上刻着北斗七星。
回到司天监时,楚衍正用价值连城的唐代星盘煎溏心蛋——这大概是最昂贵的平底锅了。
王处讷把《乙巳占》残页折成的纸鸢卡在了房梁上,活像给寒潮预警系统装了原始版无人机。
当我用还剩3%电量的手机拍下这荒诞一幕时,闪光灯惊飞了檐下的冻雀。它们振翅的声音,像极了史官们将来写"帝梦武侯授策"时挥毫的动静。
我攥着袖中的奏章跨过崇政殿门槛时,殿角铜炉里爆出个火星,正落在赵普的紫檀靴前。
这位当朝宰相用脚尖碾灭火星的动作,像极了昨日他批驳司天监奏报时的神情。
"苏监正昨夜观星,可有什么新发现?"官家声音从御座传来,我抬头正撞上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藏在袖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锁屏上跳出的寒潮预警图在昏暗朝服下泛着幽光。
"臣奏请陛下御览。"我展开《御寒十二策》时,听见后排传来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兵部侍郎卢多逊正用奏章掩着嘴,他身后站着的三司使楚昭辅却已伸长脖子——这位管钱袋子的老臣,眼睛在看到"征厢军采石炭"时猛地瞪圆。
"好个苏明哲!"枢密使李崇矩突然拍案,"你让禁军去挖煤,契丹人打来怎么办?"
他腰间佩剑撞在案几上,惊飞了檐下栖雀。我瞥见官家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叩,那是他当年在滁州算粮账时的习惯动作。
户部尚书沈义伦突然出列:"臣以为可先试..."话音未落就被卢多逊截断:"沈尚书莫不是收了炭商的年敬?"
殿中顿时哗然。我手机又震,锁屏跳出红色预警:-25℃预计十日后抵达汴梁。
"苏某还发现朝廷官员与炭商有勾结!"我声音在殿梁间炸开时,楚昭辅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这老狐狸袖袋里露出半截炭行契书,墨迹新鲜得可疑。支持我的工部众官齐刷刷踏前半步,像堵突然立起的人墙。
官家此刻正凝视着殿外结冰的御沟。
我知道他看见的不是冰面,是显德三年我们在洛阳见过的冻殍——那孩子攥着半块观音土的模样,二十年来总在我们酒酣时浮现在杯底。
"陛下!"卢多逊突然高举《盐铁论》,"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他刻意略去了后半句"未病者多夭",引得几个老学究频频点头。
我的手机在掌心发烫,锁屏照片里宣德桥下的流民正与眼前朱紫贵人们重叠。
争吵达到顶峰时,赵普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瓷盖在碗沿转出三圈嗡鸣,满殿顿时静得能听见殿外禁军呵气成冰的细响。
官家抚过案上镇纸的动作,让我想起昨夜他摩挲龙泉剑的模样——那柄剑此刻正在我袖中发烫,剑穗上还缠着从司天监浑仪拆下的磁石。
"苏卿。"官家终于开口,指尖在《十二策》第七条"熔废兵铸炉"上顿了顿,"三日内..."
话未说完,卢多逊突然栽倒,撞翻的砚台在《盐铁论》上泼出条狰狞墨龙。楚昭辅的惊呼声中,我分明看见这老滑头朝我眨了眨眼。
崇政殿的铜炉突然爆响,三块烧红的炭块滚到范质脚边。
这位以严谨着称的宰相用象牙笏板拨开炭块的动作,像在批改一份出错的奏章。
"《九星书》载'荧惑守心主大寒'?"范质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殿内燥热,"显德四年也有同样星象,开封府却报'冬暖无雪'。"
他身后太史局的老学究们立刻翻开泛黄的记录册,纸页翻动声活像群虫啃噬桑叶。
我按住袖中震动的手机,锁屏上跳出的气象云图正与殿外铅灰天空重叠。
赵匡胤突然轻咳一声——这是当年我们在滁州夜袭前的暗号。
"苏监正可知《唐会要》卷四十三?"太史令王处讷颤巍巍出列,"天佑二年同样的星象..."
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僵住,因为我已抽出范质案上的《贞观政要》并撕去半角。
"十日内若无寒潮..."我指向《十二策》末尾,"请受腰斩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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