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之倒了两碗，递一碗给陈阿爷。陈阿爷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你尝，是不是有桃花香？”苏敬之抿着酒，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的话：“酒好不好，不光看坛，看的是存酒的人，有没有把心放进去。”
那天下午，酒坊里的伙计都尝了“冬藏”酒，小顺喝得眼睛发亮：“陈阿爷，这酒比新坛里的香多了！”陈阿爷笑着摸了摸粗陶罐：“不是坛好，是这坛里存着日子——当年我埋它的时候，想着媳妇织的布，想着你爹学酿酒的样子，酒记着这些，才甜。”
后来，酒坊里的新瓷坛还在用，存日常卖的酒，省了不少事。但每到冬至，苏敬之都会给陈阿爷留一只粗陶罐，封一坛“冬酿”，埋在桃树下。陈阿爷的粗陶罐越来越多，小酒窖的木架又摆满了，坛口的红布迎着光，像一团团暖烘烘的火。
有次外地客商来买酒，看见那些粗陶罐，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还用这种旧坛？不怕漏酒吗？”苏敬之指了指桃树下的记号，笑着说：“这坛里装的不是酒，是时光。等您明年再来，我请您喝开春挖的酒，里面有桃花香。”
客商走后，陈阿爷蹲在桃树下，擦着新封的粗陶罐。风裹着桃花瓣落在他肩上，他抬头看见苏敬之正帮着伙计搬新瓷坛，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酒坊里的酒香，混着桃花香，飘得很远很远——新坛的亮，老坛的暖，在这风里，融成了最踏实的日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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