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壁上的夜明珠蒙着层灰,将众人的影子投在粗粝的石墙上,像几株扭曲的树。
黎玄澈的九尾刚收进袖中,衣摆还沾着洞外的草屑,他伸手按在慕星黎后颈,一道暖流顺着血脉钻进她丹田——方才突围时她强行催发了九尾之力,此刻灵力正像漏了底的玉瓶般往下淌。
"师尊。"慕星黎反手按住他手腕,触感滚烫得惊人。
她这才注意到他肩侧的血渍早浸透了月白外袍,在石墙上投出团模糊的暗影,"你伤得比我重。"
黎玄澈垂眸看她,眼尾的红痣在微光里忽明忽暗:"神族的伤,好得快。"
云阡润的指尖正悬在案几上方,朱砂笔在羊皮地图上洇开个小红点。
她抬头时发间银铃轻响:"小师妹,你说要改主攻阵纹。"她指腹蹭过地图上西峰药庐的标记,"这里是悬崖,我可以在东侧布困兽阵,西侧埋破魔钉——但需要沈师兄的飞针配合,引邪修往阵眼里走。"
沈初序正蹲在角落炼器,火折子"噗"地窜起蓝焰,将新炼的飞针烤得发亮。
他用银钳夹起一根,针尖在掌心划出细血珠:"千幻草汁见血封魔,三息内破护体魔气。"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我昨夜赶工,又炼了百枚。"说着将玉盒推到慕星黎手边,盒盖打开时,百枚细针嗡鸣成一片。
月明洲突然扯断一根傀儡线,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铜令牌上。
令牌表面浮起幽绿纹路,他盯着那纹路,喉结动了动:"旧部传回消息,药庐外围有三十个邪修守着,其中五个是结丹期。"他抬头时,傀儡脸上的木漆裂开道细纹,"他们在等血祭时辰——子时三刻,正好是月阴最盛的时候。"
慕星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被绑在血祭台,慕华安举着匕首喊"神族血脉",血顺着石缝流进刻满咒文的地槽。
那时她求天不应,求地不灵,最后是黎玄澈劈开虚空冲进来,却被数百邪修围杀......
"小师妹?"云阡润的声音轻轻撞破她的回忆。
慕星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玄螭剑。
剑鞘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她松开手,将玉盒推回沈初序面前:"留五十枚给云师姐,关键时刻破阵用。"又转向月明洲,"你旧部里有擅长隐匿的吗?
子时前需要他们引开守外围的邪修。"
月明洲点头,傀儡线在他指间绕了三圈:"我让阿九带影卫去,他们能在半柱香内清掉外围。"
黎玄澈忽然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沾着药香——方才在山洞里,他偷偷抹了她给的灵泉丹。"星黎。"他的声音低得像春夜的风,"你总想着护着所有人,可你也是需要被护的。"
慕星黎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是强行压制伤势的痛。
她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他护在她身前,后背被邪修的毒刃划得血肉模糊,却还在笑:"别怕,师尊在。"
"这次换我护着你。"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等血祭破了,我们去灵泉谷看桃花。"
黎玄澈的指节微微发颤,最终只是将她的手攥进掌心:"好。"
就在这时,密室石门传来细碎的摩擦声。
云阡润的银铃突然炸响——那是她设的预警阵被触发了。
她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朱砂笔"啪"地摔在地上,红墨水溅在地图上,像朵绽开的血花。
黎玄澈的九尾瞬间从袖中涌出,银白狐毛扫过众人脚边。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目光如刀般刺向石门。
沈初序摘下眼镜,用衣角快速擦了擦镜片。
他的听力比常人敏锐三倍,此刻正屏息细听:"是牛皮靴底蹭地的声音。"他的声音发紧,"天机阁的人惯穿这种带铁钉的靴子,每步间隔三寸——"他数到第七步时突然顿住,"至少二十人。"
月明洲的傀儡"咔"地转动脖子,木珠眼睛转向石门方向。
他扯动傀儡线,傀儡右手的机关弹出,露出藏在臂中的短刃:"他们在布困仙阵,想封死我们的退路。"
慕星黎摸向腰间的玄螭剑。
剑鞘与衣物摩擦的轻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
她扫过众人:云阡润正快速结印加固结界,指尖泛着青白;沈初序将玉盒塞进她怀里,又往自己袖中塞了三把飞针;月明洲的傀儡已经挡在门前,短刃在夜明珠下泛着冷光;黎玄澈的九尾缠上她的腰,狐毛扫过她后颈,带着体温。
"师尊。"她仰头看他,"按计划,你守退路。"
黎玄澈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
他屈指弹在石门上,一道灵力波动顺着门缝窜出去——那是给外围影卫的信号。
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半寸。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门外一片玄色衣角。
为首那人戴着青铜鬼面,露出的下巴上有道狰狞刀疤,正是之前追杀他们的邪修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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