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御史?!”
“是方青天!”
“他们…他们连方御史也要烧?!”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惊恐、愤怒、难以置信的声浪如同海啸般爆发!无数人试图向前冲去,却被冰冷的刀枪和甲士的盾墙死死拦住!
“行刑——!”监刑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疯狂!
四名力士将血肉模糊的方孝直拖到焚书火堆边缘!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方孝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猛地抬起头!血污覆盖的脸上,沾满冰屑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一声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嘶吼:
“…书…可焚…”
“…头…可断…”
“…血…未冷——!!!”
嘶吼声中,他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残破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决绝的、玉石俱焚的气势,狠狠撞向那熊熊燃烧的、吞噬着文明火种的——**焚书烈焰**!
“轰——!”
他的身体如同投入熔炉的炽铁,瞬间被橘红色的烈焰吞没!青色官袍化为飞灰,血肉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混合着皮肉焦臭的浓烟冲天而起!在那翻滚的烈焰中,隐约可见一个扭曲挣扎的身影,以及…一本被烈焰瞬间舔舐、却在他身体撞击下高高飞起、尚未完全燃尽的《民约新论》残本!
残本如同浴火的蝴蝶,带着燃烧的纸页,在凛冽的寒风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最终无力地坠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被蔓延的火焰吞噬!唯有一角焦黑的封面,依稀可见“民…约…”二字,在火舌的舔舐下迅速化为灰烬。
“方御史——!!!”
人群中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哭嚎!无数人跪倒在地,捶胸顿足!悲愤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朱雀门巍峨的城墙!
紫宸殿,丹陛之上。
李长天(胤高祖)端坐御座。他面前的御案上,摊开着都察院刚刚呈进的、墨迹未干的奏报:朱雀门外焚书已毕,妖书尽化飞灰;逆臣方孝直咆哮御前,谤讪君父,业已伏诛,尸骨无存。
玉旒低垂,阴影重重。他覆盖着貂裘的手,极其稳定地提起朱笔。笔尖饱蘸浓稠如血的朱砂。
然后,那只手悬停在奏报上“尸骨无存”四字之上。
指尖,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深陷在阴影中的眼窝深处,那口冰封的寒潭,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瞬**。一幅破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闪过:潜龙谷中,暴雨倾盆,一个同样年轻的、眼中燃烧着理想火焰的身影(赵铁柱?),在泥泞中对着他嘶吼:“…大哥!这世道…得砸烂了…重来!”
画面瞬间被寒潭的冰层吞噬、碾碎。
朱笔落下。浓稠的朱砂在“尸骨无存”四字旁,批下一个冰冷、刚硬、力透纸背的——**“准”**字。
笔锋如刀,斩断最后一丝属于“李长天”的涟漪。
他缓缓放下朱笔。覆盖貂裘的手,极其自然地按向心口的位置。衮服之下,那片冰鳞状的凸起,在无人可见的阴影中,搏动得更加清晰、有力。冰冷的异感顺着指尖蔓延,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沉溺的“掌控”与“力量”。
就在这时。
“报——!!!八百里加急——!!!”
一个浑身浴血、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如同从地狱中爬出,踉跄着冲破殿门,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之上!他手中高举着一份被血污浸透、边角残破的明黄色奏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惊恐:
“陛下!江南…江北…七道…飞蝗蔽日!赤地千里!饿殍…塞道!流民…百万…已…已冲破淮阳府!正…正朝着…神都…涌来——!!!”
“旱灾…蝗灾?!”陈墨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份被污血冰鳞覆盖的《格物粗谈》中,关于“深掘沟壑,以火诱杀飞蝗”的记载…以及…工部侍郎那份被玉玺砸碎的“沸水铁轮”图说…
饥荒!百万流民!在这新朝初立、根基未稳、刚经历焚书杀谏、人心动荡的时刻!
巨大的危机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紫宸殿内每一个人的咽喉!
李长天(胤高祖)缓缓抬起头。玉旒珠帘在死寂的空气中微微晃动。深陷在阴影中的眼眸,冷漠地扫过地上那封染血的急报,扫过殿下面如土色的百官。覆盖貂裘的手,极其稳定地、再次抓起了御案上那方玄黑、冰冷、孽龙盘绕的传国玉玺。
玉玺沉重的棱角硌着掌心,孽龙鳞片的粘腻感传来。心口那片冰鳞,与玉玺的冰冷,隐隐共鸣。
嘶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冻结一切的威压,如同最终的审判,再次轰然落下:
“…着…兵部…五军都督府…”
“…调兵…”
“…堵截…”
“…凡…冲击…州府…关卡者…”
“…视同…谋逆…”
“…杀——无——赦——!!!”
“杀无赦”三字出口的刹那,无人察觉,他按在玉玺上的指尖,那片沾染的、来自方孝直撞柱前溅落的细微血珠,在玄黑龙鳞纹路的缝隙间,极其缓慢地…**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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