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娜塔莉娅的电话,周秉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另一部加密的红色电话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声等待音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你好!那里?。”
“是我,秉昆。”周秉昆的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却很快,
“‘北极熊’那边,大人物到了。两条‘门槛’,他们点头了。要求今晚就谈,地点在厂办小会议室,八点。”
电话那头的蔡晓光显然也早已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种临战前的肃杀:
“知道了。预案已备好。上面的人己经在北机厂,今天会随我参会,今天会议以你为主。
按计划行事,务必谨慎,步步为营。他们越急,我们越要稳。”
“明白。”周秉昆简短回应,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这边会把握好节奏。”
放下红色电话,周秉昆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暮色四合,厂区高耸的烟囱轮廓在灰蓝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凝重。
一场围绕着国家利益、工业未来和个人命运的关键谈判,即将在这个看似平凡的夜晚拉开帷幕。
他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低沉而规律的“笃、笃”声,眼神深邃,仿佛在无声地预演着即将到来的交锋。片刻后,他拿起内线电话:
“红旗今天你随我参加一个会议,厂办小会议室,你现在去厂办那边对接检查,注意!最高保密级别,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准备点好茶。”
“是”周部长,”张红旗一阵兴奋,立刻下了楼去了厂办小会议安排。
晚八点,厂办会议室,会议室不大,陈设简单却整洁。
一张深褐色的长条会议桌占据了中心位置,几把同样老旧的木质靠背椅分列两旁。
屋顶吊着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光线有些昏黄,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家具味和一丝新沏的茉莉花茶香。
周秉昆和蔡晓光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不远处几个穿北机厂干部服的上面的干部也坐在旁边。
周秉昆穿着干净整洁的深蓝色中山装,领口扣得一丝不苟。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一支钢笔,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
他神色平静,目光沉静如水,只有微微抿紧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审慎。
门被轻轻推开。张红旗引着格列斯夫、德米特里、安德烈和娜塔莉娅四人走了进来。
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都换上了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严肃,一扫旅途的疲惫,带着一种上位者的矜持和志在必得的锐气。
安德烈紧随其后,如同沉默的护卫。娜塔莉娅则换上了一件更显庄重的深色列宁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紧张地扫过周秉昆和蔡晓光等众北机厂干部。
“周部长,晚上好。感谢您的安排。”格列斯夫主动上前,用略显生硬的汉语说道,伸出手。
“格列斯夫同志,德米特里同志,一路辛苦。欢迎。”
周秉昆起身,不卑不亢地与两人握手。他的手干燥而有力,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的意味。
周秉昆也向他们介绍北机厂的干部,一阵寒喧后,众人落座。
张红旗无声地给客人面前的搪瓷杯续上茶水,然后悄然退到门外,轻轻带上了门。会议室的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昏黄的灯光下,两方人马隔桌相对。一方代表着急于攫取远东利益、不惜代价的红色权贵资本,另一方则背负着民族工业突围、在政治钢丝上谨慎前行的重任。
桌上简陋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声的较量与试探。
谈判,正式开始。时间,在沉默的对视中悄然流逝,每一秒都重若千钧。
明亮的灯光下,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茶叶梗在搪瓷杯底沉浮的细微声响。
格列斯夫·伏罗希洛夫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力度,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扫过周秉昆和蔡晓光等北机厂干部。
“周部长,蔡厂长,各位同志,”他开口,流利的俄语经由娜塔莉娅迅速而精准地翻译成中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格列斯夫·伏罗希洛夫,以及德米特里·乌斯季诺夫同志,受‘泛亚投资公司’董事会及背后股东全权委托,负责本次与北机厂合作的最终决策与签署。”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落在周秉昆脸上:“首先,我们正式确认:对于贵方提出的两项核心合作前提——图门江以北指定区域(除海参崴港口外)的99年长期租借权,以及图们江通航问题的根本性解决(包括航道疏浚与铁路桥改造)——‘泛亚’公司,在获得国内最高层级的充分授权下,原则接受!
但是我方付出这么多,是在我国政府充分信任贵方前提下,我们要看到贵国有实行这个计划的前提下,别到时,协议签下,执行起来只是境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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