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以战止战
1940年夏,暴雨如注,紫云山寨被浓稠的雨幕笼罩。浑浊的泥水顺着青石板路蜿蜒而下,裹挟着弹壳、碎木与枯叶,在墙角堆积成黑色的小山丘。电报机房内,十二盏煤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油烟味与油墨气息,将墙面熏得漆黑斑驳。杨涛将写满字迹的宣纸重重拍在桌上,墨迹未干的"毒气战警告"四字在灯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未凝的鲜血,每一笔都饱含着愤怒与决绝。
电报员小陈的手指悬在发报机按键上方,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黄铜机身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与窗外的雨声、远处隐约传来的闷雷声交织成压抑的节奏。这声音,仿佛是战前的鼓点,敲击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朱司令,彭副司令,"杨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悲痛。他扯开衬衫,后背狰狞的伤疤在摇曳的光影中扭曲变形,那是前世实验室被炸留下的印记,此刻仿佛在诉说着毒气的残酷。伤疤呈不规则的放射状,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每一道褶皱都像是一道无声的控诉,"张家口战役日军用芥子气毒死八百乡亲,长沙会战又对平民区投放糜烂性毒气......这些畜生,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把毒气弹投向村庄,看着百姓在痛苦中挣扎、惨叫,最后扭曲着死去!"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狠狠砸向墙面,瓷片飞溅间,露出墙皮下斑驳的弹孔,那是过往战斗留下的痕迹,"今天这封电报,不是威胁,是最后通牒!我们绝不能再让同胞受这样的苦!"
朱宸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杯中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几乎要溢出杯口。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与纠结,"日军在华北设立七处毒气工厂,"他展开泛黄的密报,上面用红笔圈出数十个毒气袭击地点,每一个红圈都代表着一场人间惨剧,有些地方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毒气的种类、伤亡人数,"这些年死在毒气弹下的军民超过十万。但贸然宣战毒气战,我们可能陷入舆论被动。国际上那些所谓的'中立国',向来只看利益,他们说不定会借此指责我们,让我们在国际上孤立无援。"
"舆论?"彭博突然将烟斗狠狠砸在地上,陶瓷碎片四溅,在潮湿的地面上划出细碎的伤痕。他的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当他们用毒气把孩子熏得七窍流血时,可曾想过舆论?三个月前,我亲眼看着整村百姓倒在田间,皮肤溃烂如熔蜡,孩子们哭着喊着'疼',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母亲抱着中毒的孩子,绝望地跪在地上,求着上天救救他们的骨肉......"他的声音哽咽,伸手狠狠抹了把脸,试图擦掉眼角的泪水,"灭寇军的战士不是孬种!鬼子敢用,我们就敢十倍奉还!让他们也尝尝被毒气折磨的滋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左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峻如刀。他展开军用地图,长江航道被红色箭头标记得密密麻麻,像一条条蜿蜒的血线。那些箭头指向日军的据点、运输线,每一个标记都经过了仔细的侦查与分析。"日军现有毒气弹储备量是我们的二十倍,但我们有战术优势。"他的笔尖停在东京湾位置,用力戳了戳地图,仿佛要将敌人钉在那里,"若将毒气弹部署在旋翼机上,可对日本本土实施精准打击。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神色凝重,"这将彻底激怒天皇军部。他们肯定会疯狂反扑,到时候,战火会烧得更旺,更多无辜的百姓会被卷入这场灾难。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林晓梅抱着铁皮箱撞开房门,工装裤膝盖处沾满机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她的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她掀开箱盖,里面整齐排列着刻着骷髅标志的毒气弹引信,金属表面泛着冰冷的光泽,仿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最新改良的神经毒气,"她的手指抚过引信上的精密齿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这种致命武器的敬畏与担忧,"接触空气五秒即汽化,杀伤力是日军现有毒气的三倍!但司令,使用毒气......违背我们的初衷。我们一直为了保护百姓而战,现在要用这种武器,和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双手也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不,这是以战止战。"杨涛抓起一枚引信,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仿佛握住了死神的镰刀,"1945年,他们在本土战败前,还在满洲用毒气弹销毁实验证据,把活人当实验品!那些所谓的'帝国军医',在中国人身上进行惨无人道的毒气实验,看着同胞痛苦地死去,他们却在一旁记录数据,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他突然掏出怀表残片,未来世界的金属纹路在灯光下闪烁,"我见过被毒气摧毁的城市,断壁残垣中全是扭曲的尸体,孩子们的脸上还带着恐惧的表情。现在不下狠手,以后会有更多同胞遭殃!我们必须让鬼子知道,他们的恶行要付出代价!只有让他们也感受到恐惧,他们才会停止这种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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