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前台小妹的声音还在身后发颤:“今早上班就看见门闩断了,我、我没敢进去……”她盯着虚掩的门缝里漏出的一线光,耳尖都绷得发疼——那扇门后锁着《红妆》的最终剪辑带,拷贝存了三份,但原带是她和裴砚舟逐帧调整了二十七个日夜的心血,分镜手稿上还留着他画错时用橡皮蹭破的毛边,和她标注镜头情绪时溅上的咖啡渍。
裴砚舟的手掌还按在她腰后,体温透过大衣布料渗进来:“我先。”他侧身挡在她前面,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摸出车钥匙——不是要攻击,是以防万一先把钥匙尖抵在掌心,万一里面冲出来人,至少能划拉两下。
顾疏桐看着他微弓的后背,突然想起大学时他为她挡过的那杯泼过来的咖啡,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白衬衫上染了褐渍,还回头笑:“顾影后这张脸要毁了,观众得集体去广电总局上访。”
门被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味涌出来。
顾疏桐的瞳孔猛地收缩——靠窗的文件柜被撬开了,金属抽屉歪在一边,她亲手锁进去的黑檀木匣敞着,里面本该躺着的场记板不翼而飞。
更远处的剪辑桌前,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猫腰往双肩包里塞硬盘,听见动静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慌乱。
“把东西放下。”顾疏桐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步跨进去,高跟鞋在地面敲出脆响,“场记板是檀木镶银,你背着跑不快。”她余光瞥见裴砚舟已经摸到了墙上的警报按钮,拇指悬在红色按键上方——按下去,三分钟内保安就会冲上来,但她更想知道这是谁派来的。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桌上的裁纸刀挥舞:“别过来!老子捅人不眨眼——”话没说完,裴砚舟已经抄起墙角的折叠椅砸过去。
木头椅面结结实实砸在他手腕上,裁纸刀当啷落地。
顾疏桐趁机扑过去按住他的后颈,膝盖压在他腰上——这招还是拍动作戏时跟武指学的,她压着男人往地上按,听见他疼得倒抽冷气:“说,谁让你来的?王涛?”
“我、我不知道什么王涛……”男人嘴硬,却在瞥见顾疏桐后颈露出的红痣时猛地僵住。
那是她拍《红妆》时为角色点的朱砂记,戏拍完舍不得擦,就留成了半永久。
男人突然泄了气:“是、是宏盛的张经理……说只要拿到《红妆》原带和场记板,给十万……”
裴砚舟蹲下来,慢条斯理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工牌——上面贴着照片,名字是“李建国”,所属公司是“宏盛文化用品采购部”。
他把工牌举到男人眼前:“采购部的跑我们公司偷东西?你们张经理没教过你,偷东西要戴手套?”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指尖还沾着文件柜上的金属碎屑,脸色惨白如纸。
顾疏桐扯过沙发上的装饰绳把他捆了个粽子,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场记板。
檀木表面被划了道细痕,她用指腹轻轻蹭过,眼眶突然发酸——这是裴砚舟亲手雕的,刻着“红妆”两个篆字时,他说“要让每个镜头都带着温度”,结果刻刀滑了手,在“妆”字右下角留了个小缺口。
现在这缺口还在,只是多了道新伤。
“送警局。”裴砚舟拨通保安室电话,转头看见她捏着场记板的指尖发颤,伸手轻轻覆住:“划痕能修,人抓到了就是赢。”顾疏桐吸了吸鼻子,把场记板往他怀里一塞:“你收着,我手脏。”其实是怕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尾。
下午三点,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
何敏把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摔,屏幕里是宏盛集团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王涛这老狐狸,把赃款拆成二十七个账户,每个账户最多转三万——但其中五个账户的收款方,是上个月泼你账水的营销号工作室。”她点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王涛在茶餐厅和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碰杯,“这是今早我买通他司机装的行车记录仪,鸭舌帽是道上有名的‘脏活儿专家’,专门帮人销毁证据。”
顾疏桐捏着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关系图,笔尖戳得白板“咚咚”响:“他要《红妆》原带,一是想毁了我们的作品,二是怕里面有他违法的线索?”裴砚舟凑过来看她画的箭头,突然伸手把她歪掉的“宏盛”两个字描正:“更可能的是,他想拿原带当筹码——比如威胁我们撤诉,或者把片子卖给对家。”
“那我们就给他个更狠的筹码。”何敏抽出份文件拍在桌上,“我找了个老会计,把宏盛这三年的税务漏洞全扒出来了——光是虚开发票这一项,够王涛在局子里过三个春节。”她推了推眼镜,“但得等李建国的口供坐实,才能把这些材料一起递上去。”
顾疏桐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突然笑了:“王涛以为我们只会被动接招?明早我让公关团队放风,说《红妆》要在金棕榈电影节首映。”她转着马克笔,“到时候全球媒体盯着,他再动手就是打自己脸——毕竟谁都知道,动金棕榈参赛片等于和整个电影圈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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