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浸透了万年血腥的暗红土壤,踩上去绵软粘腻,每一次拔足都带起沉闷的粘滞声,如同大地本身在吮吸着闯入者的生机。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气息,混杂着泥土深处散逸出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幽暗的天幕低垂,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压抑的、仿佛凝固的铅灰。巨大的、形态扭曲的枯木虬结伸展,如同垂死巨兽伸向天空的嶙峋骨爪,投下重重鬼魅般的暗影。远处,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雾气无声地翻涌,雾气深处,时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法分辨是风啸还是兽嗥的怪响。
萧遥一行五人,身形在粘稠的空气中疾掠,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却依旧被这片死寂的禁地吞噬着一切声响。战红缨抹了一把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她先前硬撼那蕴含破碎法则的石像守卫,脏腑受了些震荡,此刻脸色微微发白,眼神却依旧如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那座庞大到仿佛接天连地的阴影轮廓——葬魂殿。它像一头蛰伏在无边黑暗尽头的洪荒巨兽,沉默地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森然气息。
“萧木头!后面那几个王八蛋还吊着呢!”战红缨猛地回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爆炸般的焦躁。她口中的“王八蛋”,正是从凶兽巢穴的血腥混战中硬生生撕裂包围,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咬上来的三道身影。距离已然不足百丈!
为首一人,身材枯瘦如竹竿,偏偏裹在一件宽大得不成比例的猩红血袍中,袍袖翻飞间,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粘稠的暗红光带。正是凶名赫赫的元婴老怪——血刀老祖!他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在幽暗光线下扭曲蠕动,一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住萧遥的后心,毫不掩饰那贪婪与杀意。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身着华贵紫衫的中年修士,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寒光。他身形飘忽,步法极其玄奥,在复杂的地形中如鬼魅般穿行,速度竟丝毫不落下风。最后一人则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里,气息阴冷飘忽,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令人难以捉摸其具体修为和路数。
这三股强大的气息如同三座无形的山岳,沉沉地压向奔逃的五人,冰冷的杀机几乎冻结了空气。
“啧,还真是属狗皮膏药的。”萧遥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点情绪,仿佛身后追来的不过是几只恼人的蚊蝇。他脚下步法丝毫未乱,依旧保持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韵律节点上,巧妙地规避着地面上肉眼难辨的细微空间涟漪——那是此地混乱法则留下的陷阱。
“萧遥哥哥,那个穿紫衣服的,好像是‘千机门’的副门主司徒明!此人阵法机关之术极为阴毒!”白灵儿脸色煞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灵觉最为敏锐,清晰感知到司徒明身上那隐晦却令人心悸的阵道波动。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缠绕在她心头,让她莫名地心慌意乱。
“知道了。”萧遥只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直视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葬魂殿轮廓。
“金老板!你那压箱底的货呢?再不用,我们就要被包饺子了!”战红缨急得几乎要跳脚,她性子如火,最受不了这种被追着打的憋屈。
金镶玉那张富态圆润的脸上此刻也罕见地没了笑容,只剩下肉痛到极致的抽搐。他狠狠一咬牙,肥胖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里一阵摸索,掏出的东西让紧跟在侧的凌清雪清冷的眸子都微微闪动了一下。
不是一张,而是三张!
三张符箓静静地躺在金镶玉汗津津的掌心。它们与寻常黄纸朱砂绘制的符箓截然不同,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泽,表面流动着细密如星辰碎屑的银色光点,构成玄奥繁复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符文回路。每一笔符文都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尤其是其中一张,符文的核心处镶嵌着一粒米粒大小、却仿佛凝聚了九天雷霆的紫色晶石,丝丝缕缕的毁灭性气息从中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三张‘小须弥湮灭符’!金胖子,你……”战红缨倒吸一口凉气,她虽出身名门,却也深知这等能短暂引动一丝空间湮灭法则、杀伤力足以威胁元婴修士的顶级符箓是何等珍贵,几乎等同于三条命!
“闭嘴!还不是被你们逼的!老子的棺材本啊!”金镶玉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心在滴血。他猛地将其中两张塞给萧遥,自己则紧紧攥住了那张镶嵌着紫色雷晶、气息最为恐怖的符箓,眼神决绝,仿佛捧着的是自己毕生的积蓄。
萧遥毫不客气地接过,入手微沉,那符箓上流转的法则力量让他指尖都感到一丝刺痛。“一张就够了。”他语气依旧平淡,随手将另一张塞回给目瞪口呆的金镶玉,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在自己腰间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灰色储物袋上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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