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了盛夏的锋芒，教室里老旧的风扇吱呀转动，却驱散不了闷热的气息。苏晚晚用湿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在错题本上勾画重点。
高三（5）班的后墙上，"高考倒计时30天"的红字刺目得让人心慌。
"晚晚，"赵明远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桌，"这道历史材料题，你怎么看'实业救国'与'教育救国'的关系？"
苏晚晚抬头，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自从三模结束，文科班前二十名就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冲刺教室，每天从早六点到晚十点，连午休都变成了自习。
"我认为..."她刚开口，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张可欣探进半个身子，冲她拼命招手。苏晚晚看了看讲台上正在批改试卷的班主任，悄悄溜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林悦正往嘴里灌冰镇可乐，陈雨晴则抱着一摞资料来回踱步。
"你们怎么..."
"救命！"张可欣塞给她一个U盘，"这里面是周晨他们班整理的物理冲刺资料，据说押题率超高！"
苏晚晚捏着那个还带着体温的U盘，一时语塞。自从分班后，张可欣和林悦的成绩一直在年级中游徘徊，而陈雨晴则稳居文科前五。现在她们却冒险溜进理科区，就为了给她这个文科生找物理资料？
"我用不上这个。"苏晚晚把U盘塞回张可欣手里，"但...谢谢。"
林悦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到她脸上："你黑眼圈比赵明远还重。"
"307那三个变态是不是又熬夜了？"张可欣气鼓鼓地问，"我去跟宿管举报她们！"
"是我自己睡不着。"苏晚晚揉了揉太阳穴。她没说的是，昨晚沈清桐发现她在凌晨三点还打着手电筒背书，硬是没收了她的台灯，逼她吃了半片安眠药。
陈雨晴突然递来一张纸："根据你的模考数据，语文和文综已经到达瓶颈期，应该把精力放在数学上。"
纸上是用Excel制作的详细分析图表，连她每次考试的错题类型都做了分类统计。苏晚晚的鼻子突然一酸——这得花多少时间？
上课铃刺耳地响起。苏晚晚匆忙转身，却听见林悦在身后说："周末是你生日，我们申请了离校许可。"
她的脚步顿住了。生日？在高考前两周？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
周六傍晚，苏晚晚推开307室的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天台见——清桐&沐晴&念念"。
天台的铁门吱呀作响。暮色中，三把椅子围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沈清桐正在调试一台便携音响，何沐晴往杯子里倒果汁，方念则手忙脚乱地固定被风吹跑的彩带。
"你们..."
"生日快乐。"沈清桐简短地说，按下播放键。音响里传出跑调的合唱声——是她们三个唱的《生日快乐》，中间还夹杂着翻谱子的沙沙声和何沐晴的笑场。
苏晚晚的眼眶瞬间湿润。这三个理科生，一个五音不全，一个节奏感全无，还有一个连说话都像在念实验报告，却为她录了生日歌。
"许愿吧。"方念点燃蜡烛，"但别说出来，会不灵验。"
烛光在暮色中摇曳，映照着三张认真的面孔。苏晚晚闭上眼睛，闻到了奶油香甜的气息，听见远处操场上传来的蝉鸣，还有身后铁门被推开的声响。
"你们居然抢先！"
张可欣的声音让她猛地睁眼。林悦抱着礼物盒冲过来，陈雨晴则举着一个插满蜡烛的小蛋糕，赵明远站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
"我们计划了一周！"张可欣气呼呼地瞪着沈清桐，"你们怎么知道的？"
"宿舍登记表。"何沐晴推了推眼镜，"出生日期那栏很明显。"
天台突然变得拥挤而热闹。林悦硬是把大蛋糕挤到小蛋糕旁边，张可欣给每个人发卡通头饰，连赵明远都被扣上了一对猫耳朵。苏晚晚站在中间，看着烛光映照下的七张面孔——文科生与理科生，旧友与新知，像两条交汇的河流在她十八岁这天融为一体。
"快许愿！"林悦催促道。
苏晚晚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她听见了更多声音：沈清桐和赵明远讨论某道数学题的低声细语，张可欣嘲笑林悦把奶油蹭到鼻子上的笑声，陈雨晴和何沐晴关于高考作文命题的严肃讨论，还有方念轻轻哼唱的生日歌尾声。
她吹灭蜡烛时，夜空中的第一颗星星刚好亮起。
高考前一天的晚自习，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苏晚晚做完最后一道模拟题，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班主任李老师突然走上讲台："同学们，停一下笔。"
所有人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明天就是高考了。"李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今晚不做题了，我们...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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