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肩头的疤痕已经结痂,深紫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撕裂的冲突。本源的空虚感如同附骨之蛆,修复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引动灵力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但更折磨人的,是心头的枷锁。
云舒尘每日都会来,依旧是一身素白,清冷如故。她带来精纯的冰魄元力助他疗伤,指点他运转天族秘法稳固根基,偶尔也会讲解陨星海的空间法则玄奥。她的教导严谨、精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玄宸恭敬地听着,一丝不苟地执行,像一个最完美的学生。
然而,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玄冰。
玄宸不再主动提起凤倾歌,甚至刻意回避任何可能触及那个名字的话题。他学会了在云舒尘面前掩藏眼底的忧虑和思念,将那份灼热的情感深深压在心底,如同在冰层下燃烧的暗火。只有在夜深人静,云舒尘离开后,他才会独自盘坐在冰冷的玉台上,望着密室一角光滑如镜的冰壁。指尖无意识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灵力,在冰壁上反复勾勒着一个名字的轮廓——歌
那刻痕极浅,转瞬便被冰室恒久的寒意覆盖、抹平,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他的思念,也只能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短暂地存在一瞬。
云舒尘并非毫无察觉。她敏锐地感知到玄宸身上那股刻意压抑的沉寂。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眼神深处那份属于少年的鲜活被一种沉重的、与她相似的冰封感所取代。这并非她所期望的成长。她看着他肩头的疤痕,看着他偶尔失神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心头那根名为“自责”的刺便扎得更深一分。她试图用更繁复的修炼来填满他的时间,用更高深的法则玄奥来转移他的心神。
“空间之奥,在于‘虚’与‘实’的转换,在于感知……” 云舒尘清冷的声音在密室回荡,指尖冰蓝神光流转,勾勒出玄奥的符文。
玄宸专注地看着,努力理解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然而,当他尝试调动神念去感知那虚无缥缈的空间时,意识深处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凤倾歌在篝火旁明艳的笑容,浮现出她在自己受伤后流露出的誓言,浮现她为自己喂药时的温柔神情,浮现出她挡在自己身前那决绝的背影……以及最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噗——” 心神激荡,气血逆行,玄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淡金色的血液溅落在冰冷的玉台上,迅速凝结成冰珠。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体内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再次紊乱。
云舒尘的讲解戛然而止。她看着玄宸痛苦喘息的样子,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迹,那冰封的容颜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是惊怒,更是深沉的痛惜!
“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如同寒冰炸裂,“修炼之时,心猿意马!你是嫌命长了吗?!”
玄宸剧烈地咳嗽着,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淡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和倔强:“师叔……弟子……无法不想!” 他声音嘶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在人间!她孤立无援!国师余孽未清,北狄虎视眈眈!弟子答应过要守护她!弟子……”
“守护?”云舒尘猛地打断他,身影瞬间出现在玄宸面前,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下,让玄宸几乎窒息。她俯视着他,眼中是冰冷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你的守护,就是用重伤濒死之躯为她挡剑?用你天族太子的性命,去填一个凡尘帝王的野心窟窿?玄宸,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不是野心!是责任!是……”玄宸想辩解,想说出那个“情”字,但在云舒尘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目光下,那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化作更深的痛苦。
“够了!”云舒尘厉声喝止,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那股想要将他彻底冰封起来的冲动。她看着玄宸眼中那份执拗的痛苦,她的心嫉妒酸涩的无法呼吸,最终,她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你的责任,是活着,是恢复力量,是承担起你与生俱来的天族使命!凡尘种种,皆是虚妄,皆是劫数!若你连自己的命都守不住,谈何守护他人?静心思过,没有本尊允许,不得再妄动灵力!”
说完,她拂袖转身,冰蓝色的流光带着凛冽的寒意,瞬间消失在密室门口,留下玄宸一人,在冰冷的死寂中,承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伤痛。
与此同时,人间界·星陨阁禁地。
这里是人间修真界以推演天机、精研星象空间之道闻名的古老宗门——星陨阁的禁地。一座由巨大陨铁构筑的古老祭坛上,刻满了繁复的星辰轨迹和空间符文。
凤倾歌一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她的脚下,跪着星陨阁须发皆白、气息萎靡的太上长老——天衍子(与国师天衍无关)。老者嘴角挂着血迹,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散发着恐怖帝王威压、手段狠辣决绝的人间女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