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冻土之下
1931年11月的土龙山,铅云低垂如铁幕。谢文东带着四人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寒风卷着冰晶灌进衣领,像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皮肤上刮擦。老猎户王长贵突然驻足,枯树皮般的手掌按在雪地上:"听——地下有动静。"
五人屏住呼吸。除了呼啸的风声,确实传来隐约的震动,像是地底深处有巨兽在沉睡时的呼吸。周大柱搓着冻僵的耳朵,低声嘟囔:"这鬼天气,连土地都冻得打哆嗦。"
"不对。"山猴子突然指着远处山坡,他常年攀爬峭壁的眼睛捕捉到异常,"那边的雪颜色不一样。"众人望去,百米外的雪层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边缘结着暗红色的冰棱,在暮色中宛如凝固的血泊。
"是血腥味。"王长贵弯腰捧起雪粒凑近鼻尖,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新鲜的人血,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他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是肺痨的老毛病又犯了。
铁匠刘三解下水囊递过去,金属壶身上还留着锻造时的余温:"王叔,咱们先找地方躲躲?"话音未落,天空突然炸开照明弹的强光。谢文东猛地拽住众人扑倒在地,刺眼的白光下,他看见山坡上闪过几个灰影——那些穿着关东军制服的士兵,脖颈处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装死!"王长贵压低声音。五人屏住呼吸,任由风雪覆盖身体。灰影从他们头顶掠过,带着腐肉的腥气。谢文东眯起眼睛,瞥见其中一人后腰别着的不是常规刺刀,而是一柄刻满符文的青铜短刃,刃口还在滴落黑色液体。
等照明弹熄灭,众人迅速爬起。山猴子脸色发白:"那些人...他们的靴子底下没有脚印。"他指着雪地上整齐的靴印,每个脚印里都结着蛛网状的冰纹,像是被某种极寒之物灼烧过。
"往西南走。"谢文东指着半山腰一处岩缝,"那里能俯瞰日军据点。"当他们接近制高点时,地下传来的震动愈发强烈,混着沉闷的爆破声。透过岩缝的缝隙,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山谷中并非传统的军营,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正在拔地而起。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穹顶已经成型,表面镶嵌着无数青铜镜,镜面反射着惨白的月光,组成某种神秘的图腾。数十名劳工在铁链束缚下搬运石块,他们的皮肤呈现病态的青灰色,动作机械得如同行尸走肉。
"这些人不对劲。"王长贵声音发颤,"上个月我儿子被抓去当劳工时,还能喊得出我的名字..."他突然捂住嘴,剧烈的咳嗽震得身体发抖。
刘三握紧腰间的铁锤:"谢大哥,那些青铜镜...让我想起小时候在祠堂见过的镇邪法器。"他的目光扫过穹顶边缘的符文,"和刚才那些怪兵短刃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周大柱突然指着建筑中央:"你们看!"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巨大的起重机正在吊起一口漆黑的棺椁。棺椁表面缠绕着铁链,每根链节上都刻着狰狞的兽首。当棺椁被缓缓放入建筑底部时,整个山谷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是关东军的秘密实验。"谢文东声音冰冷,他注意到建筑外围有三条铁轨直通地底,枕木上结着厚厚的冰霜,"他们在挖掘什么东西,这些青铜镜和符文...是某种封印。"
山猴子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谢大哥,快看劳工队伍!"人群中一个身影踉跄着摔倒,立刻被监工的日军用皮鞭抽打。当那人抬起头时,谢文东浑身血液凝固——那是李氏的堂弟,本该在百里外的屯子成婚的年轻人,此刻却目光呆滞,脖颈处布满诡异的纹身。
"不能再等了。"刘三摸出怀中的火铳,"我带人去救他们。"
"等等!"王长贵突然按住他的手,老猎人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有东西上来了..."
地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整个山谷开始剧烈摇晃。青铜穹顶的镜面同时亮起血红色光芒,那口漆黑的棺椁正在缓缓升起。谢文东握紧断剑,剑身上的龙纹开始发烫,仿佛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召唤。当棺椁完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具冰封的铠甲。铠甲表面布满裂痕,从裂缝中渗出黑色的液体,在月光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铠甲的护心镜上,映出的却是饭冢朝吾的脸。
"这不可能..."谢文东喃喃自语。话音未落,建筑四周的日军突然齐刷刷转身,他们的眼睛变成血红色,举起的枪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随着一声枪响,第一具尸体倒下,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鲜血在雪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渐渐与青铜镜的红光融为一体。
山猴子突然抓住谢文东的胳膊:"谢大哥,那些劳工...他们在笑!"众人望去,原本呆滞的劳工们嘴角上扬,露出扭曲的笑容,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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