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孙涛听完,竟是憋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直到被颠簸震得咳嗽了几声才止住,“哎哟我的江哥啊!哈哈……您是不知道平县的风水人情!”他边笑边揉肚子,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脸上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开始解释:
“在县城中心那巴掌大的地方,红袖章说话兴许还有人听。可只要出了那几里地,到了公社、大队……嘿!您猜怎么着?红袖章就是个摆设!那牌子,狗蛋都不戴!”他夸张地形容着。
“您知道平县为啥自古以来都盛产‘好汉’(土匪)吗?那真是民风彪悍啊!一个地方几百年都这么过的,你突然带个红箍箍去管人家祖传的生计?谁敢硬查?查谁倒霉!”孙涛的语气变得生动而极具画面感。
“今天你敢没收我几只野兔子或者几捆草药,明天你睡醒就发现你家鸡窝空了,自留地里刚冒头的苗子全被连根拔起扔沟里了!再过几天,族里老人说开祠堂议事了,对不起,你这进了革委会的,在族谱上那就是站错了队,你家祖坟冒青烟也轮不到你说话!连你爹妈在村里走路都得被人吐唾沫星子!”
“所以啊,”孙涛做了个结论性的手势,表情带着点嘲讽,“平县革委会的人,尤其那些土生土长本地的,最憋屈!想干点‘业绩’吧?阻力山大,搞不好家里祖坟都得被刨了!所以最后真正在街上晃荡查事的,基本都是没根基的、上面派来的愣头青。这些人出去‘工作’,那叫一个‘文明礼貌’!查个东西都战战兢兢,说话先陪笑:‘同志,您这是……那个……私产?给大伙看看证明?哦没有啊……那注意影响……注意影响……我先走了……’生怕一不小心走岔了道,让人给扔山沟里喂狼去!”
“哈哈哈!”江奔宇被这生动描述彻底逗乐了,爽朗的笑声在驾驶室里回荡,“太有意思了!真他妈是个‘神仙地界’!”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对新奇秩序的惊叹和对这种夹缝中生存智慧的欣赏,甚至有点向往。
孙涛也笑得直拍大腿:“是吧?江哥!在我们老家那边,革委会还能拿捏人,不给分粮、调你去掏粪坑或者卡住你娃参军招工名额。在平县?这套不好使!”
他模仿着山民的语气,粗声大气地说:“你今天敢不分我粮食敢抓我?行!老子明天就进山!山高林密,你红袖章敢进来抓?看是你抓我还是野猪拱你!手里有火药枪,肚子就饿不着!逼急了,连革委会的门都敢拿梭镖给堵了!这里的人不吃亏!犟驴脾气,认死理儿!”
这番描述,让江奔宇对那个叫平县的地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和某种冒险的冲动。“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迫不及待想去见识见识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保管大开眼界!”孙涛打包票,“而且最绝的是,平县的‘林子’,不像别处得等天黑像做贼!这里是大白天就开张,光明正大地摆摊叫卖!供销社门前门可罗雀,‘林子’里倒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那些人交易除了拿东西去供销社卖,很少去供销社买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告诫的意味:“当然,江哥,咱们初来乍到,真想去里面买卖东西,最好能找到有地头蛇‘照应’的场子,不用担心黑吃黑。只是里面规矩多着呢,没熟人带着,容易吃亏上当。”
“这么有意思?!”江奔宇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这颠覆了他对那个年代地下交易的想象。
“绝对是块福地!也是块险地!”孙涛总结道,看了看手表,“江哥,这条路难走,到平县最少还得折腾五个半小时左右。这样,咱们先定下,到了那边,把正事(卸货)办了,我找个熟人带路,咱们去那‘林子’里头开开眼?你顺便感受感受?”
“那行!就这么定了!”江奔宇精神头十足,用力一打方向盘,避开一块滚落的碎石,“现在,我先专心对付这破路!你眯会儿,养养精神!”他集中注意力,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前方尘土飞扬、坑洼不断的道路。
孙涛答应着,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裹紧了身上的工装,闭上了眼睛。车窗外,连绵的丘陵起伏着,偶尔掠过一片萧索的枫树林,显出几分秋天的凉意。
卡车像一个钢铁甲虫,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在这片辽阔而复杂的土地上,执着地、颠簸着、向着那个传说中红袖章都管不住的“自由地”——平县,一路北上。
驾驶室里,只剩下了引擎的咆哮、风声的呼啸,以及江奔宇心中对即将到达的那个神奇之地的种种盘算和期待,如同窗外的山峦,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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