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些日子,护城河捞起一具浮尸。
死者面容被鱼啃食殆尽,唯独脚上一双绣花鞋完好无损。
"怪事..."仵作老张蹲在尸体旁,粗糙的手指拨弄着那双艳红的绣花鞋,
"这鞋底怎么钉着铁片?"
李天明闻言俯身,官服下摆浸在护城河边的泥水里。"让本官看看。
"他的指尖触到鞋底铁片时突然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那铁片上的菱形纹路,分明是官制军靴独有的防滑纹!
"大人?"捕快赵无双凑过来,顺着李县令的目光看去,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不是..."
"禁声!"李天明厉声喝止,余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
他压低声音道:"赵捕头,你来看看鞋帮内侧。"
赵无双会意,假装检查尸体,实则翻过鞋面细看。
突然他虎躯一震:"大人!这儿绣着字!"
暗红色的丝线在鞋帮内侧蜿蜒,
像凝固的血迹般绣着"天圣三年冬"几个小字。
李天明只觉后颈发凉——想起了案卷上记载的十五年前三十万两赈灾银在官道上不翼而飞,
押运官兵全部失踪的悬案,竟在此刻浮出水面!
"让开!都让开!"人群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踉跄着挤到最前排,当她看清那双绣花鞋时,
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阿姐——!"
李天明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妇人:
"这位娘子认得此物?"
"这...这是我姐姐的嫁妆......"
陈娘子颤抖的手指悬在绣鞋上方,眼泪砸在斑驳的鞋面上,
"那年她刚嫁给周...周..."话到此处突然噤声,惊恐地望向李天明。
李天明不动声色地挡住围观者的视线,低声道:
"你姐夫可是周怀安?当年押运副指挥使?"
陈娘子闻言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怎会..."
"因为本官查过卷宗。"
李天明扶起她,声音压得极低,"十五年来,每逢天圣三年幸存者要开口,就会......"
话音未落,对岸柳林中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机括响动!
"趴下!"
李天明暴喝声中,一道乌光撕裂雨幕直取陈娘子咽喉!
剑光如雪,"铛"地一声脆响,
弩箭擦着陈娘子发髻钉入身后柳树,箭尾白绫在风中狂舞。
赵无双拔刀四顾:
"保护大人!"
七八个衙役立刻组成人墙。
李天明却径直走向中箭的柳树,扯下箭尾字条。
血红的蝎子图案下,歪斜字迹仿佛用指甲刻成:
"再查下去,下一个浮尸就是你!"
"好大的胆子!"赵无双怒发冲冠,
"光天化日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李天明却盯着绣鞋若有所思:
"老张,死者可还有其它特征?"
仵作扒开尸衣:
"肋骨有陈旧箭伤,左臂骨...咦?"
他突然从腐肉中抠出半块铜牌,"这像是......"
"兵符残片!"
李天明一把抓过铜牌,只见模糊的"骁骑"二字依稀可辨。
他猛地转向陈娘子:"周夫人当年可曾留下什么话?"
陈娘子泪眼朦胧:"姐姐临行前夜,说姐夫接到密令要改走青龙峡......"
她突然抓住李天明衣袖,
"大人!那晚姐夫回来过!
浑身是血塞给我这个——"
她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半本烧焦的账册!
李天明翻到残存的那页,墨迹已晕染不清,
唯有个朱砂画的蝎子印记触目惊心。
赵无双凑过来倒吸凉气:"这不是......"
"漕帮私盐的标记。"
李天明冷笑,"看来当年劫官银的,可不止是土匪那么简单。"
突然,人群中有个戴斗笠的汉子转身就跑!赵无双暴喝
:"拦住他!"那汉子却反手甩出三枚毒镖,趁乱跃入护城河。
"不必追了。"
李天明拦住要跳河的衙役,
从地上捡起汉子遗落的烟袋,底部赫然刻着蝎子纹。
"传我令,即刻查封漕帮码头!
再派人去青龙峡......"话未说完,县丞王主事慌慌张张跑来:
"大人!布政使司来人了,说您越权查案要立即停职!"
赵无双急道:"这分明是要阻挠查案!"
李天明却盯着绣花鞋露出冷笑:
"他们越急,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陈娘子,令姐鞋底铁片,可是为踏雪防滑?"
陈娘子点头:"姐夫说押运要过雪山......"
"果然如此。"
李天明突然提高声量,
"王县丞,烦请转告上差,下官这就回衙交接。"
待人群散去,他立刻拽过赵无双:
"你连夜带心腹去青龙峡,找当年猎户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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