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般漂浮在青石板路上。
李天明握着竹制算盘,正和赵无双核对账目,
突然听得前方豆腐摊传来碗碟碎裂的声响。
他们便起身来到大街上。
"出怪事了,豆腐会流血!"
挑菜担的老汉跌坐在地,浑浊的眼珠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我活了六十岁,头回见这种邪乎事!"
人群如退潮般散开,露出中央那方白木案板。
十块豆腐整齐码放,表面渗出的暗红液体正顺着沟壑蜿蜒,
在晨雾中泛着铁锈般的光泽。
卖豆腐的陈娘子瘫坐在泥水里,蓝布围裙沾满污渍,
发间银簪歪歪斜斜:"老天爷啊,这是要断我生路......"
李天明蹲下时带起一阵风,惊得旁边卖油果子的妇人往后缩了缩。
他指尖蘸取 "血水",放在鼻尖轻嗅说:
"红曲米混着碱水,顶多能糊弄外乡人。"
"红曲米?" 围观的杂货铺老板摸着山羊胡,
"那不是做胭脂用的?"
陈娘子突然抓住李天明的袖口,指甲缝里还沾着豆渣:
"大人!这法子是我当家的十五年前教的,他说......"
妇人剧烈咳嗽起来,掌心咳出几点血沫,
"说若有朝一日豆腐渗血,就让我把这个......"
她颤抖着掏出块褪色绣帕,边角磨损得能看见线头。
李天明展开绣帕的瞬间,赵无双倒吸一口冷气:"这针脚...... 像漕帮的暗纹!"
"漕帮?" 人群再次骚动,卖糖画的老头压低声音,
"听说他们连官船都敢劫......"
"安静!" 李天明的声音盖过议论,
"陈娘子,你丈夫生前......"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炸开灰影闪过,寒光直取陈娘子后心。
李天明旋身拽人,匕首擦着妇人耳际钉入木桌,
震得案板上的豆腐都跳了跳。
刺客蒙着黑巾,手腕缠着漕帮特有的红绳,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站住!" 赵无双追出两步,被李天明拽住衣角。
"别追。"
李天明盯着刺客消失的巷子,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艾草香,
"能把红曲米和漕帮暗纹联系起来的,绝不是普通打手。
" 他举起绣帕对着阳光,针脚在光影中显出模糊字迹,"
通知所有城门,严查携带碱块和红曲米的行人。"
"大人,这地图......" 赵无双凑近细看。
"不是地图。"
李天明用朱砂笔描出几个针脚,
"漕帮在各地的眼线名单。你
看这 ' 江州盐道吴 ',上个月刚升任转运使......"
三更梆子响过,龙王庙的飞檐下传来瓦片轻响。
李天明带着衙役摸黑潜入,正撞见三个黑衣人撬开神像底座。
月光照在密账封皮上,"漕帮戊字密档" 几个字泛着暗红。
"都别动!" 赵无双举着火把冲出来,火光照亮为首那人脸上的刀疤。
刀疤脸突然狞笑:"李大人好手段,可惜晚了!"
他猛地扯开衣襟,腰间缠着的炸药引线嗤嗤燃烧。
千钧一发之际,李天明甩出飞蝗石打灭火星,
顺势扣住对方脉门:"十五年前杀陈新的,也是你吧?"
"陈新?" 刀疤脸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不过是个发现密账的账房先生。
倒是他老婆藏得深,居然把名单绣在帕子上......"
七日后,当漕帮帮主被押赴刑场时,
陈娘子在县衙门口摆了十碗豆腐脑。
每碗都撒着鲜亮的葱花,再不见半点血色。
她跪在青石板上,额头贴地:"大人,当家的若泉下有知......"
"起来吧。"
李天明扶起妇人,望着远处重新热闹起来的市集,
"去把你丈夫的牌位挪进忠义祠,
那账本里,他记载了二十三条揭发罪状。"
赵无双捧着卷宗跟上来,小声道:
"大人,礼部刚发来文书,说漕帮案牵扯出三个州府......"
"先吃饭。"
李天明舀起一勺豆腐脑,热气模糊了镜片,
"再难的案子,也得一口一口查。"
几日后,县衙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
李天明将漕帮密账逐页摊开,泛黄的宣纸上,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十五年间的权钱交易。
赵无双抱着新送来的文书闯进来,袍角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大人!漕帮余孽在码头闹事,说要为帮主报仇!”
李天明头也不抬,指尖划过某行字:
“让捕快盯着就好,他们掀不起大浪。
倒是这份密账里提到的‘夜明珠’,你派人查查。”
他将一张夹在账册里的碎纸片推过去,
上面画着半颗发光的珠子,旁边标注着 “献予京城贵人”。
赵无双凑近细看,突然压低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