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余家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余小麦屏住呼吸,感觉后背的汗珠正顺着脊梁往下滑。陆远山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两人紧贴着粗糙的树皮,听着不远处赵家父子激烈的争执。
"这能怪我吗?"赵老头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整整三年,你一分钱都没往家里寄!每次打电话要钱,你都说生意不好做!"
赵建设烦躁地扯开那条已经起球的领带,余小麦注意到他西装袖口磨损得厉害,右手腕上的手表表带都断了半截,用一根橡皮筋勉强固定着。这个在村民口中"在深圳做大生意"的能人,此刻看起来落魄得像个推销员。
"爸!"赵建设压低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那也不能卖老宅!你知不知道那底下埋着什么?"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环顾四周,"再说了,我是真没钱!上个月刚给小宝交了学区房的首付,现在还欠着银行八十多万!"
月光下,余小麦看见赵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老人佝偻着背,像是突然又老了十岁:"现在警察把东西挖出来了,你说怎么办?"
赵建设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打火机"咔嗒"响了三四次才点燃。橘红色的火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明天一早我就去县里找王副局长。当年他还在派出所时,处理过..."
一阵突如其来的狗吠打断了他的话。赵建设猛地掐灭刚抽了两口的香烟,烟头在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先回去,别让人看见。"
等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陆远山才松开余小麦的手腕。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夜露打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凉得刺骨。
"十五年前..."余小麦轻声呢喃,声音有些发抖,"村里到底出过什么事?"
陆远山摇摇头,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余小麦说。"那会儿我在河南。不过..."她顿了顿,"马村长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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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走访调查**
第二天清晨七点,余小麦就等在村委会门口。初秋的晨雾还未散尽,她的发梢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马村长拎着热水壶来开门时,被她吓了一跳:"小麦?这么早有事?"
"想问问十五年前村里的事。"余小麦跟着走进办公室,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昨天听赵叔说起..."
"啪嗒"一声,马村长手里的茶壶突然歪倒,滚烫的茶水在办公桌上漫延开来。
"哎呦!"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抹布,"怎么突然问这个?"
余小麦帮他扶正茶壶,注意到村长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就是好奇。听说十五年前村里丢了个采药人?"
马村长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慢慢直起腰,抹布在桌面上来回擦着同一个位置:"老赵家那事啊..."他叹了口气,声音突然压低,"是有个采药人失踪了,姓陈,叫陈...陈什么来着?"
"陈永福。"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余小麦回头,看见村里的老会计拄着枣木拐杖站在那儿,老式中山装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
"对!陈永福!"马村长一拍大腿,茶水又从壶嘴溅出几滴,"那人在后山采药时失踪的,找了半个月都没找着。"
老会计慢悠悠地走进来,拐杖敲击水泥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余小麦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樟脑丸混着烟草的味道。
"我记得很清楚,"老会计在长凳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那天是重阳节,陈永福说要上山采金线莲。"他擦了擦镜片,"那天晚上下大雨,后来再没人见过他。"
余小麦心头一跳:"他家里没人来找吗?"
"光棍一个,哪来的家人。"老会计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还是赵老头发现他连续三天没来交药材,才报的警。"
马村长突然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余小麦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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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公安局通知**
三天后的下午,余小麦正在解毒藤基地除草。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她的后背已经湿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泥土里。
"小麦!"
陆远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余小麦直起腰,看见他快步穿过药田,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她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
陆远山走到近前,压低声音:"刚接到公安局通知,说是尸体年份太长,提取不出DNA。"
余小麦手里的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惊起了几只麻雀。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她难以置信地问,"这才第三天..."
"更奇怪的是,"陆远山眯起眼睛,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我托县局的朋友打听过,市局法医中心根本没收到送检的样本。"
余小麦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尽管阳光依然灼热:"你是说..."
"赵建设肯定找了关系。"陆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查到他昨天去了县里,在醉仙楼和王副局长吃了顿饭,消费了三千八。"
余小麦倒吸一口凉气。三千八,差不多是村里人两个月的收入。
"我要去趟城里,"陆远山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直接找李局长反映情况。这案子很可能涉嫌谋财害命,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余小麦点点头。李局长是陆远山的老相识,为人正直,去年还帮村里破获过假药案。
"现在就去?"她问。
"嗯,趁他们还没把证据销毁。"陆远山转身要走,又回头叮嘱,"你在村里多留意赵家父子的动向。特别是..."他压低声音,"看看他们会不会突然收拾行李。"
余小麦目送陆远山的背影消失在药田尽头,心里沉甸甸的。她弯腰捡起锄头,突然发现锄刃上沾着一些奇怪的黑色粉末。用手指捻了捻,粉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像是某种烧过的草药灰烬。
她正要仔细查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抬头望去,只见赵家老宅方向腾起一片尘土,隐约能听到机械的轰鸣声。
余小麦的心猛地一跳——赵家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动工拆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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