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凌晨三点的光线如同凝固的灰烬。云渺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摊开的资料已经翻了两遍,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上投下移动的光影,像无声的幽灵划过她苍白的脸庞。
雨滴开始轻敲窗玻璃,节奏忽快忽慢,仿佛某种无法解读的密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父亲的警徽,那是她离开家前随手塞进口袋的。金属表面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却依然透着一股冰冷的质感。
「你该休息了。」秦默从厨房走出,手中端着两杯热茶。
水汽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成雾,茶叶的苦香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扩散。
他将茶杯轻轻放在云渺面前的矮桌上,瓷器与木质桌面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渺没有抬头,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文件上的照片——那是证人死亡现场的资料。照片边缘已经被她翻阅得微微卷起。
「我父亲可能被转移了。」她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外面的雨声突然变大,雨滴重重砸在窗户上,像是在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这份监控记录显示,在证人死亡前几小时,有特殊车辆驶出了原先的设施。」
秦默在她对面坐下,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望着云渺被夜灯勾勒出的侧影。
桌上的茶冒着热气,在冷硬的空气中画出一道模糊的界限。
十年时光仿佛只在她眉间留下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痕迹,却在她眼底堆积了太多他未曾参与的故事。
「我们会找到他的,」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他被带到哪里。」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云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挫折与愤怒的火光。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的脸庞在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
「我们的关键证人死了,线索中断了,就连你自己的组织都可能有内鬼。」她的声音忽然哽住。
随即将资料甩在桌上,几张照片飘落在地,其中一张正好落在秦默的脚边——死者眼睛大睁,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
「也许我父亲已经...」
「不会的。」秦默迅速打断她,倾身向前抓住她冰冷的手。
「云渺,看着我。如果他们想要你父亲死,不会大费周章地转移他。他们需要他,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雷声在远处滚动,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安全屋的老旧电灯闪烁了几下,投下摇晃的影子。
云渺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颤抖,她想抽回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十年间累积的防备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扣,那是一个小小的木雕鱼,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是母亲生前送给父亲的礼物。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她低语道,声音破碎,「每当我以为接近真相,它就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溜走。」
指尖掠过木雕鱼上的细小纹路,那触感仿佛能够穿越时空,连接过去。
「而我父亲...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秦默轻轻收紧手指,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脉搏。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表情专注而坚定。
「你还有我,」他说,嗓音低得几乎是耳语,「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话,十年前我离开了,但我发誓,这次我不会再——」
「不要许下你无法保证的承诺。」云渺抽回手,站起身走向窗边。
窗外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形成蜿蜒的水痕。路灯的光线在雨水中碎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散落的星辰。
「你有你的任务,你的职责。任务结束后会有『重新安排』,不是吗?」她背对着他,语气中的苦涩清晰可闻。
秦默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她身后,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房间内只剩下雨声和他们的呼吸声。
「十年前,我离开是因为我必须去查清我父亲的案子,」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那时我害怕看到你眼中的指责,害怕承认我的无能。我连自己父亲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照亮了云渺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
「而现在,我留下将是因为我选择这样做。」他的声音坚定,与外面的风雨形成鲜明对比。
窗玻璃上的雨滴扭曲了外面的世界,也模糊了她的表情。「十年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
云渺的手指轻触冰凉的玻璃,仿佛想要抓住窗外模糊的灯光。「我父亲刚被绑架,而你却...」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微微颤抖。
「选择?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
秦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远处的闪电在他眼中留下短暂的白色残影。
他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痕。雨水的寒意似乎透过窗户蔓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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