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电脑上的对赌协议还泛着冷光，张援的指尖在电子签名处停留了三秒才落下。会议室落地窗外，暮色正吞噬最后一缕夕阳，将她的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暗金色。
"原料供应的问题我会解决。"顾寒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擦过她手背，凉得像块冰。
张援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在桌面上疯狂震动。仓库主管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背景音里夹杂着尖锐的警报声。
"张总！三号智能仓起火！消防系统——"
通话戛然而止。张援的指甲无意识划过钢化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声音像开关般激活了记忆——前世2014年冬天，赵明远投资的物流中心也曾突发火灾，烧毁了所有能证明他挪用公款的纸质凭证。
"备车。"她抓起外套时撞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顾寒峰的定制西装上洇开一片，"服务器里有区块链验证节点的全部数据。"
轮胎在高速公路上摩擦出焦糊味。张援盯着平板上实时跳动的仓库平面图，三号仓东北角的温度传感器已经变成刺目的红色。那是存放核心服务器的区域，距离备用电源仅隔两道防火门。
"消防队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司机的声音发紧。
浓烟从五公里外就看得见。张援跳下车时，热浪混着刺鼻的塑料燃烧味扑面而来。仓库外墙的智能玻璃已经爆裂，橙红的火舌正从裂缝里窜出来。
"张总不能进去！"安全主管拽住她手腕，"排风系统故障，有毒烟雾——"
她甩开对方的手，抓起防毒面具冲进员工通道。高温让睫毛膏融化，顺着脸颊流下黑色的泪。前世她太晚看清真相，这次绝不会让任何证据在火焰中消失。
防火门被热浪扭曲了框架。张援用消防斧劈开电子锁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寒峰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烧伤疤痕。
"服务器机柜在C区。"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闷闷地传来，同时将另一把斧头塞进她手里，"走通风管道比地面快。"
管道里弥漫着灰色的烟雾。张援的膝盖在狭窄空间里磨出血痕，却感觉不到疼。当机柜的蓝色指示灯终于穿透浓雾出现时，她看见服务器支架上有明显的切割痕迹——这不是电路短路，是有人故意破坏了冷却系统。
"先搬主节点！"顾寒峰踹开变形的机柜门。他们抬着沉重的服务器撤退时，天花板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张援被扑倒的瞬间，灼热的通风管道擦着她头皮砸下来。顾寒峰的后背撞在墙上，闷哼一声，却仍死死护住怀里的硬盘。他的心跳透过两层浸满汗水的衬衫传来，又快又重，像暴雨前擂动的战鼓。
黎明时分，火场调查员从废墟里捡起半融化的烟雾探测器。"人为改装过。"他转动着焦黑的零件，"正常情况应该在三分钟内向中控室发送警报。"
张援的指尖拂过服务器外壳上的刮痕。那痕迹很新，边缘还沾着某种特殊的润滑油——和三天前陈宇轩展示的山寨APP时，他手表链上反光的物质一模一样。
"需要我处理吗？"顾寒峰站在她身后问。晨光给他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摇摇头，从废墟里捡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牌。那是父亲当年送给她的开业礼物，上面刻着"烈火试真金"五个字。牌面被熏得漆黑，但烫金字体依然清晰可见。
消防车的警笛声渐渐远去。张援把金属牌放进顾寒峰掌心，感觉到他手指轻微地颤抖。"帮我约见银监会的李主任。"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顾寒峰猛地抬头，"是时候查查三年前那笔神秘资金的最终流向。"
仓库外的梧桐树上，一只乌鸦突然振翅飞起。它掠过仍在冒烟的废墟，叼走了半张烧焦的纸片——那上面隐约可见赵明远的签名，以及沈氏企业的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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