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马车猛地停在将军府二门前,沈若柔几乎是被两个婆子架下车的。月白色的常服下摆沾满草屑,后颈处的衣领被抓得稀烂,露出的肌肤上布满红肿的抓痕,远远看去像爬了层红蚂蚁。
"松开!"她尖叫着甩开婆子的手,发髻上的珍珠花钿歪到了耳后,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刚走进垂花门,就听见转角处传来丫鬟们的窃笑。
"瞧见没?二小姐这是从哪儿滚回来的?"
"嘘...听说在太傅府抓痒抓成了猴屁股!"
沈若柔猛地转身,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谁在胡说八道!"
回答她的是更响亮的嗤笑声。她气得浑身发抖,提起裙摆就往撷芳院跑,却因腿上奇痒难忍,一个趔趄撞在月亮门上,额头磕出个青包。
"小姐!"贴身丫鬟青禾慌忙扶住她,"您慢点!"
一脚踏进房门,沈若柔就撕扯着衣服尖叫:"脱!快给我脱了!"青禾战战兢兢地解开她的裙带,月白常服滑落在地时,草屑簌簌往下掉,在青砖上堆成一小堆。
"草屑?怎么会有这么多草屑!"青禾吓得脸都白了,"那日明明抖过裙子的..."
沈若柔扑到镜前,只见镜中人脸色蜡黄,眼线被泪水晕成两条黑痕,脸颊和脖颈上全是指甲抓出的血印,原本精心描绘的远山眉也花成了毛毛虫。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玉梳砸向镜子,"哐当"一声,镜面裂成蛛网。
"沈微婉!"她指着碎裂的镜子尖叫,"是你!一定是你把草屑抖进我裙子里的!"
青禾吓得跪倒在地:"小姐,您小声点...隔墙有耳..."
"我让你小声点!"沈若柔一脚踹在青禾背上,"都是你!要不是你没看好裙子,我怎么会被她算计!"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贵女们的说笑声。沈若柔猛地掀开窗帘,只见林楚然带着几个贵女从院外经过,人人都指着撷芳院的方向窃笑。
"瞧见没?那就是沈二小姐的院子,听说她今天在太傅府抓痒把脸都抓花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她本想害沈大小姐穿带草屑的裙子,结果自己穿错了!"
"啧啧,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吧?亏得沈大小姐还替她说话..."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沈若柔耳朵里。她看着贵女们嫌弃的表情,又看看地上的草屑和自己狼狈的模样,突然瘫坐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我的名声...我的白莲花..."她抓起地上的草屑往嘴里塞,"沈微婉!我跟你没完!我要杀了你!"
青禾吓得抱住她的腿:"小姐!您冷静点啊!"
"冷静?"沈若柔甩开她,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砸向门口,"我怎么冷静?全京城都在笑我!笑我是个蠢妇!笑我心肠歹毒!"
正闹得不可开交,柳氏带着一群婆子冲了进来。看到女儿披头散发、满脸抓痕的样子,她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干什么?发疯吗!"
"娘!"沈若柔扑进柳氏怀里,"是沈微婉!她害我!现在全京城都在笑我..."
柳氏看着女儿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想起太傅夫人那冰冷的眼神,突然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废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让你去算计人,你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好了,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娘..."沈若柔捂着脸,不敢相信母亲会打她。
"别叫我娘!"柳氏甩开她,"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待在院子里,不许再出去丢人现眼!"
说完,柳氏头也不回地走了。沈若柔看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又看看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哈哈哈...白莲花...我的白莲花..."
她爬起来,在房间里疯狂翻找,把所有漂亮的衣服都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突然,她摸到了压在箱底的一支赤金步摇——那是柳氏偷偷从沈微婉母亲牌位前拿回来,准备给她做嫁妆的。
"都是因为你!"沈若柔抓起步摇砸向墙壁,"要不是为了这些破东西,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步摇撞在青砖上,碎成几瓣。沈若柔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想起春日宴上沈微婉穿着太傅夫人送的云纹缎裙,被七皇子另眼相看的样子。
"萧煜...七皇子..."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沈微婉,你抢我的衣服,抢我的名声,是不是还想抢我的皇子?"
她猛地站起来,冲到镜前,看着自己抓花的脸,突然笑了:"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你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青禾看着自家小姐突然冷静下来的样子,反而觉得更害怕了:"小姐,您...您想干什么?"
沈若柔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平静:"青禾,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
"写信?给谁写?"
沈若柔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自然是...给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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