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李修单薄的葛布衫上,瞬间浸透了衣衫,黏在他骨瘦如柴的身上。他像只落水狗般蜷缩在李府后门的门洞里,雨水顺着门框流下,在他脚边积成浑浊的水洼。门内传来家具被砸的巨响,夹杂着父亲暴跳如雷的吼声:"滚!我李家没有你这个断袖孽子!"
三天前,家族祠堂里,长老们用桃木杖指着他的鼻尖,将"有辱门风"的牌匾砸在他脚边。此刻他怀里揣着母亲偷偷塞的五个铜板,胃里饿得像被猫爪挠心。雨帘中,他看见管家王伯撑着油布伞出来,伞面绣着李家的云纹,却径直走向巷口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夫正吆喝着去西街"青柏楼",据说那里新来了个会唱小曲的俊美小倌。
"王伯!"李修挣扎着爬起来,瘸腿在泥水里打滑,溅起的泥浆糊了裤腿,"我是阿修啊!给我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王伯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像看街边的秽物,嘴角撇出嫌恶的弧度:"李公子?咱们府里可没断袖主子。"马车辘辘驶远,车轮碾过积水,劈头盖脸溅了李修一脸泥水,混着他眼角的泪,糊得他睁不开眼。
【街头乞讨:烂菜叶与哄笑交响曲】
雨停后,夕阳把青石板路烤出蒸腾的水汽。李修一瘸一拐晃到朱雀大街,昔日他骑着火麒麟宝马经过时,百姓们都得垂首避让,如今却像躲瘟疫般四散。他刚在"王记包子铺"前站定,油腻的掌柜就扯着嗓子吆喝:"都来看!青柏楼的头牌相好来买包子啦!"
几个挎着菜篮的婆娘立刻围上来,指指点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
"哟呵,这不是李家那个瘸腿吗?怎么不去青柏楼找你的相好暖床?"
"听说被家里扫地出门了,断袖佬没人要咯!"
"活该!骗人家姑娘当挡箭牌,缺德事做尽,遭报应了吧?"
李修的脸从脖颈红到耳根,捏着铜板的手簌簌发抖:"我...我买个肉包..."
"不卖!"掌柜的"啪"地合上蒸笼盖,油光光的脸皱成包子,"怕你这断袖手摸过的包子,我们吃了也变兔子!"
哄笑声像潮水般涌来。一个梳着冲天辫的顽童捡起路边烂菜叶扔过来:"断袖瘸子!滚出朱雀街!"更多的烂菜叶、瓜子壳、甚至半块馊掉的窝头雨点般砸来,李修抱头鼠窜,却被一块滑腻的西瓜皮绊倒,"扑通"一声摔进街边泥坑。
"快看!断袖掉粪坑啦!"顽童们拍着手跳脚,周围店铺的伙计们探出头来哄笑,连路过的乞丐都对着他指指点点。李修挣扎着爬起来,浑身糊满黑泥,瘸腿旧伤被摔得钻心剧痛。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沈微婉被柳氏诬陷私通,浑身是血地被拖出将军府,他当时正搂着沈若柔在暖阁里喝酒,笑着说那傻子终于没了碍事。如今报应临头,他才懂什么叫生不如死。
【巷口偶遇:春桃的"慈悲"投喂】
李修连滚带爬躲进僻静的梨花巷,刚靠在墙根喘口气,就听见清脆的女声:"哟,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在这儿演泥人戏呢?"
春桃提着食盒站在巷口,身后跟着两个捧点心匣子的小丫鬟,显然刚从西街"酥香居"回来。她看见李修浑身污泥的惨状,故意瞪大眼睛:"我的天!李公子这是掉茅厕了?怎么比我家小姐养的旺财还脏?"
李修又羞又怒,嘶哑着嗓子吼:"滚!"
"哎别呀,"春桃放下食盒,从里面掏出个油乎乎的馒头,用两根手指捏着,像捏什么脏东西,"我家小姐心善,让我给您带点吃的。"她"啪"地把馒头扔在泥地上,馒头滚了两圈,沾满污垢,"不过您这金贵身份,怕是瞧不上我们下人的粗食吧?"
李修盯着地上的馒头,又看看春桃似笑非笑的脸,想起沈微婉每次"好心"递来的毒苹果——前世他就是这样被柳氏母女当枪使,把沈微婉的善良当愚蠢。胃里的饥饿感压倒了羞耻,他猛地扑过去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干硬的馒头噎得他直咳嗽,泪水混合着污泥流下。
春桃冷笑一声,用帕子掩着鼻子:"慢慢吃,别噎死了。我家小姐说了,下次给您送馊饭,省得您嫌这馒头不够味儿。"说完提着食盒扬长而去,留下李修攥着半个脏馒头,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咳得撕心裂肺。
【将军府下午茶:七皇子的"应援"】
清晖院内,沈微婉听着春桃绘声绘色的汇报,笑得伏在桌上直拍大腿:"摔泥坑吃脏馒头?哈哈哈!春桃你怎么不拍个画下来?"
"小姐!"春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模样,比城外野狗还惨!瘸腿一拐一拐的,跟刚从乱葬岗爬出来似的!"
沈微婉拿起一块七皇子新送的"贵妃笑",粉白的酥皮入口即化,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漾开:"活该。前世他把我当傻子耍,拿我当挡箭牌骗婚,如今不过是把债讨回来罢了。"她想起李修当初在花园里假装深情的油腻台词,眼底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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