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将军府的库房在月光下投出青灰色的影子。柳氏缩在假山后,盯着库房门口的铜锁,指甲在袖袋里掐得发白。
"死丫头片子,把库房守得跟铁桶似的......"她啐了一口,想起白日里沈微婉带着下人们找她借钱的场景,心疼得肝儿直颤,"不把库房的东西弄出来,我拿什么给若柔准备嫁妆?"
绿萼抱着个油纸包凑过来,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夫人,都、都准备好了......就是这夜风吹的,怪瘆人的......"
柳氏抢过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猪油——她打算抹在锁孔里,让沈微婉明天开不了锁。刚要踮脚走近,西跨院的老槐树突然"吱呀"响了一声,惊得她差点把猪油掉在地上。
"谁?!"柳氏举着猪油包大喊,回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来荡去。
回答她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在暗处哭。柳氏咽了口唾沫,想起将军府里那些关于战死士兵的传闻,后脊泛起一层凉意。
"夫人,您看那......"绿萼指着库房房顶,吓得牙齿打颤。
柳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房檐下飘着团白花花的东西,在月光下晃来晃去,像极了披头散发的女鬼!她"啊"地一声尖叫,猪油包"啪"地掉在地上,滚进了旁边的水沟。
"鬼......有鬼啊!"柳氏转身就跑,裙角勾在假山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库房墙根下突然传来"喵呜——"的叫声,凄厉得像婴儿啼哭。柳氏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捡猪油包了,撩起裙子就往自己的院落跑,边跑边喊:"救命啊!库房闹鬼了!"
躲在暗处的沈微婉看着柳氏狼狈的背影,差点笑出声。春桃从树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团白布条:"小姐,您这招真灵!柳氏吓得尿裤子了吧?"
"差不多。"沈微婉接过白布条——那是她让春桃用风筝线系在房檐上的,"去把猫抱过来,再学两声叫,别让她疑心。"
春桃抱着狸花猫回来,那猫刚被吵醒,"喵呜"叫了两声,正好接上柳氏的尖叫。沈微婉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柳氏院落的方向亮起了灯,知道这出戏该收场了。
"大小姐?"老管家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提着盏灯笼,"刚才听见喊声,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沈微婉摆摆手,"就是看见婶娘半夜在库房外跑,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她故意提高声音,"婶娘不是说库房没钱了吗?半夜来这儿做什么?莫不是......"
老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咳嗽一声:"是啊,老奴也觉得奇怪。库房年久失修,夜里阴气重,柳夫人还是少来为妙。"
两人一唱一和,故意让柳氏派来探风的小厮听见。那小厮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去禀报时,把白布条说成了三尺长的白鬼,把猫叫说成了冤魂啼哭,听得柳氏面无人色,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上下都传遍了库房闹鬼的消息。
"听说了吗?柳夫人昨晚看见白无常了!"
"可不是嘛!还听见鬼哭呢!"
"库房那边邪乎得很,以后可得绕着走......"
沈微婉坐在妆台前,听着春桃学舌,手里的眉笔顿了顿:"哦?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嘛!"春桃笑得前仰后合,"柳氏房里的丫鬟说,她今早起来就让人把所有护身符都挂上了,连房门都不敢出!"
正说着,老管家匆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大小姐,柳氏差人来说,库房的事她再也不管了,让您看着办呢!"
沈微婉放下眉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哦?这么快就认怂了?"
"可不是嘛!"老管家捋着胡须,"她还说,以后中馈也交还给您,只求别让她再靠近库房半步!"
沈微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招库房闹鬼,果然比辣椒面锁眼还管用!柳氏本就做贼心虚,被这么一吓,怕是再也不敢打库房的主意了。
"管家,"沈微婉起身,"既然婶娘不管了,那咱们就好好清清库房。对了,把上次那本假账本拿出来,再添几笔'冤魂索债'的账,让她瞧瞧厉害。"
老管家领命而去,沈微婉走到窗边,看着柳氏院落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弧度。
"春桃,"她突然说,"去把我那串桃木珠子拿来,就说送给婶娘压惊。"
"桃木珠子?"春桃眨眨眼,"小姐,那不是您玩的吗?"
"是啊,"沈微婉拿起珠子晃了晃,"特意给婶娘挑的,保准她见了喜欢。"
春桃立刻明白过来,憋着笑去拿珠子。这串珠子是沈微婉用桃木削的,上面还刻着歪歪扭扭的"镇宅"二字,说是保平安,实则丑得吓人。
果然,当春桃把珠子送到柳氏房里时,柳氏看着那串歪歪扭扭的桃木珠子,脸都绿了。
"大小姐有心了,"她咬着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我这身子不适,就不劳大小姐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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