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鎏金铜炉中腾起的龙涎香雾,与殿外飘来的桂花甜香缠绕在一起,却掩不住北狄使者阿古达此刻内心的惶惶不安。他搓着因紧张而冒汗的手掌,目光频频瞟向席上那盘油光锃亮的水晶肘子,喉头滚动着咽下唾沫——自昨日在朝堂被那对奶娃用巴豆坑得颜面尽失后,他彻夜未眠,最终决定唯有乖乖和亲方能保全性命。
"使者昨日受惊了。"皇帝端起羊脂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眼角含笑,望向座下的阿古达,"今日设这便宴,专为使者压惊。"
阿古达刚欠身准备谢恩,殿门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像三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只见坑坑迈着小胖腿,双手端着描金茶盘,盘上两只白玉茶杯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哇哇则像只小尾巴般跟在哥哥身后,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边角泛油的油纸包,脸上写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期待。
"陛下,我们给使者叔叔送'压惊茶'来啦!"坑坑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缺了颗门牙的嘴角咧得老高,露出沾着点心渣的小虎牙。
阿古达浑身一激灵,如遭雷击般往后缩了缩,屁股几乎要从雕花椅上滑下去。昨日那把巴豆让毒蝎拉稀而死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他警惕地盯着茶盘,声音发颤:"这...这是何种茶?"
"是我和妹妹亲手泡的'通畅茶'呀!"坑坑献宝似的将茶盘往前一送,小胖手指着茶杯里浮着的黄色粉末,"使者叔叔喝了,就能像昨天那只毒蝎一样'通畅'呢!"
阿古达:"......"他感觉嘴角一阵抽搐,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报复!金銮殿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们纷纷低头,肩膀却抑制不住地颤抖,憋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沈微婉端坐在萧煜身侧,指尖轻抚过茶盏边缘,佯装无奈地对皇帝笑道:"孩子心性,不懂事,使者千万别往心里去。"
萧煜却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阿古达道:"使者放心,我儿泡茶的手艺尚可,这茶...嗯,喝了确有'奇效',神清气爽。"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长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阿古达看着萧煜似笑非笑的眼神,越发觉得这茶堪比鹤顶红。他连连摆手,推托道:"多谢小世子美意,只是老夫年迈,肠胃不适,不胜茶力..."
"使者叔叔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哇哇突然举起手中的油纸包,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带着威胁,"那我就往你酒杯里撒这个!"
阿古达定睛一看,油纸包缝隙中漏出的黄色粉末正是昨日害死毒蝎的巴豆粉!他瞳孔骤缩,仿佛看到了毒蝎在笼中抽搐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抢过茶杯:"喝!老夫喝还不行吗!"
"叔叔真乖!"坑坑立刻眉开眼笑,露出缺牙的笑容,"我娘说了,乖孩子才有糖吃!"
阿古达心一横,紧闭双眼,捏着鼻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茶水入口微苦,带着一股浓烈的豆香,下肚后腹中立刻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
"噗——"一声闷响从阿古达的座位下传出,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满殿瞬间爆发出哄笑,皇帝笑得直拍龙椅,丞相捻着胡须的手剧烈颤抖,御史大夫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阿古达脸色煞白如纸,捂着肚子踉跄起身,声音都在发抖:"陛下,老夫...老夫突然内急!"
皇帝强忍着笑,摆手道:"使者请便,来人,速带使者去净房!"
阿古达如蒙大赦,几乎是弯着腰逃出大殿。刚冲到殿外,就听见坑坑清脆的童声追了出来:"妹妹你看,使者叔叔跑得多快,比咱家大黄狗追兔子时跑得还快!"
哇哇得意洋洋的声音紧随其后:"那是!我往他茶里偷偷加了双份巴豆粉呢!哥哥你看,我厉害吧?"
沈微婉无奈地摇着头,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萧煜则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瞧你教的好女儿,这坑人手段青出于蓝啊。"
"那是自然,"沈微婉挑眉,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然怎么对得起'坑人世家'的名号?"
阿古达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再次回到大殿时,脸色蜡黄如蜡,走路时双腿打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刚颤巍巍地坐下,坑坑又端着茶盘凑了上来,笑得天真无邪:"叔叔,再来一杯'通畅茶'吧?喝了能跑得更快哦!"
"不!不用了!"阿古达吓得魂飞魄散,双手乱摆,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老夫...老夫已经...非常通畅了..."
满殿文武再也忍不住,爆发出震天的笑声。皇帝咳了两声,努力维持着威严:"使者,既然茶也品尝过了,不如趁此良机,谈谈和亲之事?"
阿古达如遇大赦,连忙点头如捣蒜:"全听陛下安排!聘礼...聘礼加倍!只求七皇子妃与小世子小郡主高抬贵手,别再给老夫送这'通畅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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