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握着那封素帛书信,指尖摩挲着信封上细腻的纹理,心中思绪翻涌。他并未急于拆开,而是将信封收入怀中,微微颔首,向李婉蓉道:“多谢婉蓉小姐,待我细阅后再做答复。”他的语气平静如常,目光却在对方面上停留片刻,似要从中窥出些许端倪。
李婉蓉也不多言,仅是浅浅一笑,福了福身,便转身退开。承泽在一旁低声笑道:“龙兄,这位婉蓉小姐可不简单,今日她对你频频示好,怕是别有用意。你可要多留个心眼。”龙飞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却扫向李府那渐渐隐入夜色的灯火,沉声道:“李家门第深厚,内中曲折,自非我等外人所能尽知。眼下局势未明,步步皆需谨慎。”
正说话间,李鸿章自厅中缓步而出,面上虽带着几分醉意,眼底却清明如故。他朝龙飞与承泽拱了拱手,声音低而稳:“二位,宴会已散,然今夜尚有要事相商。不如移步内厅,与几位同道再议一议?”他的目光扫过龙飞,似有深意,复又转向承泽,带上几分期许。
龙飞与承泽对视一眼,均知这“要事”恐与朝中局势息息相关,当下也不推辞,齐声道:“自当奉陪。”一行人随着李鸿章穿过李府前庭,踏过几重回廊,来到一处幽静内厅。厅中灯火通明,红木桌案上已摆好茶盏,几名身着长衫的男子分坐两侧,面色肃然,显然皆是改革派的核心人物。
龙飞踏入厅中,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已暗自揣度。这几人中,有两人他是识得的——一位是户部侍郎张继安,另一位则是礼部主事王承远,二人皆以直言敢谏着称,属李鸿章一脉的得力干将。其余几人虽未谋面,但从气度与穿着来看,当也非等闲之辈。他微微点头,算是示意,便与承泽一同落座。
李鸿章坐于主位,目光环视一圈,方缓缓开口:“诸位,今夜之宴,表面是为庆贺承泽公子的贤名,实则意在试探朝中风向。诸位也见到了,保守派那帮老家伙虽未明言,但对承泽公子的敌意已是昭然若揭。我等若想在朝中立足,助承泽公子成事,需得早做筹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言辞间直指当前局势的核心。
张继安闻言,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李大人所言极是。弘方那老匹夫虽未露面,但他背后之人已屡次放话,说承泽公子身份不明,难登大位。此等言辞,分明是欲将我等一网打尽。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为承泽公子正名,唯有如此,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承泽闻言,面上虽仍平静,心中却不由微动。他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旋即抬眼道:“张大人所言,在下也曾思虑再三。然正名一事,谈何容易?先帝之事,早已成禁忌,朝中老臣,多不愿提及。便是李大人,恐也难有十足把握。”他的声音低缓,似在试探李鸿章的态度。
李鸿章冷笑一声,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老夫纵无十成把握,亦不能坐以待毙。承泽公子,你既有心争这位置,便须知晓,这条路从来血雨腥风,非胆怯之人能走。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商议,如何在最短时日内,为你寻得一处可立身的根基。”言罢,他的目光转向龙飞,略带深意道:“龙先生,你自海上归来,见多识广,且对京畿防务颇有建树,可有何高见?”
龙飞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心中了然。李鸿章此言,分明是借机将他推至前台,试探他在这场权斗中的立场与能耐。他也不推辞,略一沉吟,便沉声道:“李大人,诸位,龙某虽非朝中之人,然既承蒙承泽兄弟信任,自当尽绵薄之力。依我之见,正名一事,固然要紧,但更要紧的,是手中要有实权。京畿防务,事关天子脚下,若能在此处得一助力,承泽兄的处境,定可大为改观。”
他话音刚落,厅中之人皆是微微一震。京畿防务,向来是朝中重中之重,多少人明争暗斗,只为分得一杯羹。龙飞此言,表面直白,实则大胆至极,摆明了要从最难啃的骨头上动手。王承远皱眉道:“龙先生此言虽有道理,然京畿防务,历来由弘方一派把持,若贸然插手,恐引来更大反弹。”
龙飞淡然一笑,目光中透出几分自信:“王大人所虑不无道理,然若不破不立,如何能为承泽兄开出新局?依我看,这京畿防务,反倒是个突破口。弘方一派看似势大,实则内部不无裂痕,若能寻得一二破绽,加以利用,未必不能动其根基。”他的声音平稳,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势,令人不由心生信服。
李鸿章听罢,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色,点头道:“龙先生所言,与老夫不谋而合。京畿防务,确是关键所在。然此事,既需朝廷中人推动,亦需外力相助。龙先生可有具体章程?”
正待龙飞开口作答,忽听厅中一角传来一道清丽声音:“诸位大人,若论外力相助,小女子倒有一言。”众人闻声循去,只见李婉蓉不知何时已端坐于厅角小案之后,手执毛笔,似在记录方才议事之言。她身着月白长衫,乌发半挽,面上神情从容,目光却透着几分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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